1 废物标签客厅里的第五种生物我瘫在沙发上啃薯片时,
我爸的直升机正掠过市中心的写字楼群。包装袋窸窣响。
我妈从实验室发来的视频电话突然弹出来,背景是亮着红灯的精密仪器,
她白大褂袖口沾着点蓝色试剂,语速比我薯片碎屑下落的速度还快:“小衍,
你哥刚拿了国际建筑奖,家里准备办个宴,你……”我把最后一片薯片塞进嘴,
含混不清地应:“知道了,我穿睡衣去?”视频那头顿了两秒,
我妈身后的助手突然举起个试管,她立刻转头:“等下说,我这组数据快出结果了。
”电话挂得比我吞咽的动作还快。客厅里的挂钟敲了三下,镀金指针映着窗外的晚霞,
把我影子拉得老长。这房子大得离谱,每个角落都透着“精英”的味道——我爸是投行大佬,
书房里的文件能决定几十家公司的生死;我妈是生物学家,
实验室里的成果能上国际期刊;我哥更狠,三十岁不到就拿了建筑界的诺贝尔奖,
设计的大楼在好几个国家当地标。而我,林衍,二十五岁,毕业两年,没工作,没对象,
每天的运动量仅限于从沙发挪到冰箱,再挪回沙发。“废物”这个标签,是我哥上次回家时,
当着全家的面贴的。当时我正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餐厅门口,
手里拎着刚从机场取的奖杯,语气没什么温度:“林衍,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我爸放下财经报纸,镜片反光:“小衍,我给你安排了个实习,在投行部,明天去报到。
”我妈在研究新的培养基,头也没抬:“实在不行去我实验室打杂,至少能学点东西。
”我把西瓜籽吐进垃圾桶,慢悠悠道:“实习要早起,实验室味儿太大,不如家里舒服。
”那天的晚餐吃得格外安静,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像在给我敲丧钟。我哥中途离席,
我爸把报纸翻得哗哗响,我妈叹了口气,把一块牛排推到我面前:“多吃点,
别总吃垃圾食品。”其实我不是一直这样。高考那年我也考了不错的分数,
报了我爸选的金融专业,念到大三,突然就提不起劲了。看着同学为了实习熬夜改简历,
看着教授在课堂上侃侃而谈资本运作,我总觉得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大四那年***脆退了学,
背着包去旅行,走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在一个小县城的青旅里待了三个月。每天帮老板浇花,
陪住客聊天,晚上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第一次觉得“不用努力”原来这么轻松。回家那天,
我爸在公司开会,我妈在实验室,我哥在国外领奖。我自己开了门,把行李扔在客房,
然后瘫进沙发,直到现在。2 家宴风波周五晚上的家宴,来了不少人。
都是爸妈和哥的朋友,非富即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成功”的气场。
我穿着我妈找出来的休闲西装,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捏着杯果汁,看他们谈笑风生。
“老林,你这儿子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拿了普利兹克奖提名!”有人拍我爸的肩膀,
语气里全是羡慕。我爸笑着摆手,眼角却藏不住骄傲:“他自己努力,我们没怎么管。
”我妈正和一位院士讨论基因编辑,语速飞快,偶尔抬手推眼镜的动作都透着专业。
我哥被一群人围着,从容地回答各种问题,从建筑理念到行业趋势,条理清晰,声音沉稳。
我低头喝果汁,杯子里的冰块撞出轻响。突然有人注意到我,是我爸的助理,
笑着走过来:“这位是小衍吧?听说刚毕业,准备去哪工作?”周围的目光瞬间聚过来,
像探照灯一样。我哥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无奈。我放下杯子,
靠在椅背上:“没打算工作,先歇阵子。”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助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打圆场道:“年轻人嘛,多休息也好,想清楚再做决定。”我爸轻咳了一声,
把话题转走:“我们聊点别的,最近股市行情……”那天晚上我没待到结束,
借口不舒服先回了家。打开门,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冰箱的灯亮着。我走过去,打开冰箱,
拿出一瓶可乐,靠在冰箱门上喝。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我看着冰箱里整齐摆放的食材——都是我妈特意让人买的,说我总吃垃圾食品不好。
手机响了,是我哥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我回了个“嗯”,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3 哥哥的启示第二天早上,我哥来接我时,我还没起。他敲了半天门,
我才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开门。他穿着运动装,难得没穿西装,看起来比平时亲和点。“去哪?
”我揉着眼睛问。“到了就知道。”他把一个早餐袋递给我,“先吃点东西。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个老小区门口。我跟着他进去,楼道里没电梯,
我们爬了五层楼,他停下来,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奶奶,看到我哥,
笑着说:“小沈来了,快进来。”屋里很小,家具都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老奶奶拉着我哥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上次你帮我修的窗户,下雨再也不漏了,
真是谢谢你。”我哥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个水果篮:“阿姨,这是给您买的。
”我站在门口,有点懵。我哥转头对我招手:“林衍,过来。”他指着墙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小女孩,笑得很开心。“这是阿姨的孙女,去年得了白血病,家里条件不好,
我帮着联系了医院,现在情况好多了。”老奶奶擦了擦眼睛:“要不是小沈,
我孙女可能……”我看着我哥,他正耐心地听老奶奶说话,嘴角带着笑,
和平时在酒会上从容自信的样子不一样,多了点温柔。从老奶奶家出来,
我哥问我:“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我摇摇头。“我刚工作的时候,也迷茫过。
”他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楼,“那时候接了个项目,压力特别大,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有次差点在工地上晕倒。后来遇到阿姨,她孙女生病,那么难,还在坚持,
我突然就想通了——努力不是为了拿多少奖,是为了能帮到想帮的人。”我踢着地上的石子,
没说话。“林衍,”他转头看我,眼神很认真,“我不是逼你非要做什么大事,
也不是觉得你‘废物’。我只是怕你一直待在家里,会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忘了自己其实也能做很多事。”我抬头看他,阳光照在他脸上,
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回家的路上,车子里很安静。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突然想起大三那年,我帮一个同学做过一个公益项目,给山区的孩子捐图书。
当时看到孩子们收到书时的笑脸,我也很开心,只是后来,
被各种压力和期待压得忘了那种感觉。4 资料整理晚上,我妈难得早回家,没去实验室。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对我说:“小衍,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新课题,
关于罕见病的,需要收集一些患者的资料,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下?
”我看着她眼里的期待,没像以前那样拒绝,点了点头:“好。”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太好了,我把资料发给你,你慢慢整理,不用急。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瘫在沙发上啃薯片。每天早上起来,我会先吃点早餐,
然后坐在书桌前,整理我妈发来的资料。那些资料里,有患者的病例,有他们的故事,
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有天晚上,我整理完一份资料,
发给我妈。她很快回了消息:“谢谢小衍,这份资料很有用,能帮到很多患者。
”看着手机屏幕,我突然笑了。原来,不是只有拿大奖、赚大钱才叫成功,能帮到别人,
哪怕只是整理资料,也很有意义。我爸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书桌前忙,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