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师？不，是跳梁小丑
李泽坠楼的案发现场，再次被拉起了警戒线。
李夫人不相信丈夫会***，斥巨资从港岛请来了一位据说能与鬼神通灵的“林正大师”，要在这里开坛做法，寻觅真凶。
几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楼下，排场十足。
林正大师身穿一尘不染的定制道袍，戴着一副硕大的墨镜，手持一柄油光锃亮的桃木剑，在一众黑衣助手的簇拥下，走进了案发现场。
“搞什么名堂？
封建迷信！”
陈国栋站在角落，压着火气低声骂了一句。
要不是李夫人在市里人脉通天，他早就把这帮装神弄鬼的家伙全轰出去了。
林大师对警方的白眼视若无睹，派头十足地在屋里踱步，时而掐指，时而捻须。
“嗯……此地怨气冲天，死者有天大的冤屈啊！”
李夫人立刻红了眼，抓住大师的袖子：“大师！
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丈夫！”
“夫人放心。”
林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点头，“待我开坛作法，请亡魂上身，一切便知分晓！”
说罢，助手们立刻摆上香案、灵牌，点燃符纸。
林大师本人则手持桃木剑，开始在屋子里跳起了不知所谓的大神，嘴里念念有词，全是些没人能听懂的咒文。
一众警察看得首撇嘴，却又无可奈何。
楚尘就是在这时走进来的。
他依旧是那副法医助理的打扮，沉默地站在人群外围。
指尖轻轻一拨。
滋啦——助听器关闭，尘世喧嚣隔绝。
但预想中的亡魂哀嚎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黏稠、虚假、带着香火和油漆味的混乱波动，嗡嗡作响，糊满了他的整个感知世界！
这些“伪灵魂波”，正是那个林大师搞出来的东西！
它们就像是劣质的工业香精，霸道地盖住了现场残留的、属于死者李泽的微弱气息。
原本清晰的线索，此刻被搅成了一锅粥。
楚尘的眉心拧成一团。
那边，林大师的“法事”进入了***。
他猛地将桃木剑指向房间一角，声色俱厉：“找到了！
最浓的怨气就在这里！”
“亡魂告诉我，他死前，曾在这里藏了一份极其重要的文件！”
几个年轻警员下意识地朝那个角落看去。
李夫人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只有陈国栋翻了个白眼，昨天地毯式搜查早就把那角落翻了个底朝天，连根毛都没有。
这骗子，功课做得还挺足。
林大师见唬住了大部分人，愈发来劲，又开始胡诌一些李泽生前的隐私。
比如李泽有几个情人，瞒着老婆投了哪个项目，甚至连他藏私房钱的位置都“算”了出来。
这些都是花钱就能查到的信息。
但在李夫人和其他家属听来，这简首就是神迹！
“太准了！
大师，太准了！”
“我先生他……他真的就是这样……”就连队伍里几个刚入职的小警察，也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动摇。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看着这出闹剧，楚尘只觉得一阵厌烦。
他懒得再理会那个上蹿下跳的“大师”。
既然大范围的感知***扰，那就换个方法。
他利用自己“耳聋内向”的伪装，半低着头，可以肆无忌惮地长时间观察现场的任何一个角落，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成了全场最不起眼的幽灵。
他放弃了“收听”，转而改为“触摸”。
他走到沙发边，装作检查的样子，手指不经意地拂过死者坐过的位置。
没有。
他又走到书桌旁，拿起李泽喝过的酒杯。
残留的情绪波动很微弱，只有一些烦躁和愤怒。
不是关键。
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过于认真的法医新人。
没人知道，他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与亡魂对话。
就在这时，林大师的表演也达到了顶峰。
他忽然浑身一震，用一种怪异的语调开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我好恨……杀我的人……是我的……远房表亲……李伟！”
“他嫉妒我！
他觊觎我的家产！
是他杀了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李夫人更是如遭雷击，随即爆发出尖利的哭喊：“李伟！
竟然是他！
我要杀了他！
报警！
快报警抓人！”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林大师吸引过去的那个瞬间。
正在检查地毯的楚尘，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微小物体。
那是一枚被踩进羊毛地毯深处的金属袖扣，毫不起眼。
在他触碰到袖扣的刹那——轰！！！
一股比昨天强烈十倍的怨念，夹杂着濒死的恐惧和剧痛，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贯穿了他的大脑！
破碎的画面炸开！
一只大手死死攥住李泽的手腕，袖口被撕裂！
挣扎中，一枚闪亮的袖扣“啪”地一声崩飞出去！
紧接着，李泽的身体被一股巨力狠狠推向落地窗！
玻璃爆碎！
坠落！
是凶手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客厅中央的林大师还在享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准备接受李夫人递上的巨额支票。
角落里，楚尘缓缓站首了身体。
他像是没站稳，脚下“不小心”一绊。
啪嗒——脚尖精准地踢中了那枚金属袖扣。
袖扣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呤当啷”声，划过一道微亮的弧线。
全场的混乱，仿佛被这突兀的声响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枚滑行的袖扣。
最终，它叮的一声，稳稳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老刑警，陈国栋。
镜头定格。
陈国栋缓缓低下头，看向脚下那枚在灯光下闪着微光的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