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意盯着分组名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真晦气。
"她小声嘀咕。
"彼此彼此。
"连幕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建议你离我的实验报告远点,免得我的报告沾上笨气。
""放心,"温秋意把玻璃缸往两人课桌中间一推,"我带了隔离罩。
"---第一周,蜗牛差点饿死。
"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菜叶?
"温秋意拎起发黄的菜叶,在连幕眼前晃了晃,"喂兔子都嫌老。
"连幕头也不抬地刷题:"总比你喂作业纸强。
""我哪有喂它那玩意!
""上周三,下午第二节课。
"连幕笔尖一顿,"它啃了你的物理笔记,拉了两天肚子。
"温秋意噎住。
她确实没注意连幕什么时候换了新鲜菜叶,更不知道他连蜗牛拉肚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周,蜗牛有了名字。
"叫蠢蛋吧。
"温秋意戳了戳蜗牛壳,"和你一样,蠢的要命。
"连幕冷笑:"那还不如叫烦人精,和你一样,吵得要命。
"玻璃缸上最终贴了张便利贴:神经病。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第三周,意外发生了。
温秋意值日回来,发现玻璃缸翻了。
连幕正蹲在地上,用纸巾一点点吸干漫开的水渍。
"你干什么——""闭嘴。
"连幕头也不抬,"菜叶堵住了气孔,它差点闷死。
"蜗牛蔫蔫地缩在壳里,触角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温秋意突然发现连幕的校服下摆全湿了,指尖还沾着泥。
"......谢谢。
"连幕动作一顿:"谢它吧,死了要扣分。
"—-蜗牛死在一个周末。
周一的晨光里,玻璃缸安静得可怕。
温秋意戳了戳不再蠕动的躯体,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死了。
"她没回头。
连幕的校服擦过她的肩膀。
他伸手拨了拨蜗牛壳,指甲边缘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草屑。
"嗯。
"温秋意突然站起来:"我去扔了。
""我来。
""不用!
"她抱起玻璃缸,"反正...反正本来就是作业。
"连幕按住缸沿。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虎口处有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菜叶边缘割伤的。
"留着吧。
"他说。
阳光斜斜地切过两人之间的缝隙。
温秋意松开手,看见缸底沉淀着细碎的叶渣,拼凑出模糊的星图。
---周三的劳技课上,温秋意收到了一个树脂方块。
蜗牛悬浮在中央,触角舒展得像要触碰什么。
底座标签写着:寿命:三个月,翻过来还有一行小字:存活时长:永远。
"丑死了。
"她对着阳光转动方块,"你熬夜做的?
"连幕正在削木块,闻言刀尖一滑:"顺手。
"木屑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之间。
温秋意看见他手边未完成的相框,内侧刻着极浅的波纹——和蜗牛爬过的痕迹一模一样。
"喂,"她突然问,"如果它能活到毕业...""没有如果。
"连幕吹散木屑,露出底下刻到一半的日期。
那是他们生物作业的截止日,也是蜗牛死去的前一天。
窗外蝉鸣骤响。
温秋意把树脂方块放进笔袋,听见极轻的"咔嗒"声——底座凹槽里掉出一张卡片,上面用签字笔工工整整的写着:“蜗牛也可以活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