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进阴沟浊水时，最后瞥见火焰中扭曲的报纸头条——陈烬的遗照正被烧成灰烬，唯独那块怀表链闪着回光返照的冷光。
“B区逃犯！
举手！”
防暴枪栓拉动声在巷口炸响。
林溯把脸埋进腐臭淤泥，右手却鬼使神差探进燃烧的防护服内袋。
灼痛指尖触到硬物——是陈烬的警员备用徽章，边缘还带着停尸台的寒霜。
“编号E107陈烬？”
防暴队员的强光手电钉在他脸上，“你不是确认脑死亡了吗！”
脑内倒计时血红闪烁：88:17:22。
林溯在眩光中眯起眼，左手不受控地抽搐着。
淤泥下的五指正模拟出防暴盾牌的弧形轨迹——这是计算子弹反弹角度的肌肉记忆。
“放下枪。”
低沉男声切开对峙。
黑风衣男人拨开防暴队，金属警徽在他胸口晃荡。
韩东督察的鹰目扫过林溯溃烂的左手铐痕：“陈明警官的儿子，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溯喉结滚动。
韩东拽他起身的力道带着审讯者的压迫，视线却黏在他左腕的深紫色勒痕上：“***场的手铐，不会在桡骨留下这种环状挫伤。”
警用悬浮车呼啸着掠过贫民窟霓虹。
韩东抛来干毛巾，林溯擦拭污泥时露出小臂大片擦伤——那是停尸台挣扎时剐蹭的，在陈烬光洁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解释。”
后视镜里韩东的眼睛像冻透的刀锋。
“他们...给我注射了神经***。”
林溯攥紧陈烬的警徽，棱角陷进掌心肌肤，“说是新型***方案。”
半真半假的谎言在舌尖滚烫。
车载电台突然爆出警讯：“北郊机械厂焚尸案！
死者确认系退休狱警张海...”倒计时数字骤然扭曲：88:00:01。
林溯左手猛地抠住车窗，指甲在防弹玻璃上刮出尖啸——又是三条平行刮痕接喷溅弧线！
与停尸间墙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停车！”
韩东急刹在机械厂厂门前。
冲天黑烟裹挟着肉焦味，警戒线外记者长炮短枪对准焚尸炉。
林溯套上韩东扔来的备用警服，左腕铐痕被袖口布料摩擦得刺疼。
“陈烬？”
穿鉴证服的蓝发女人拦住他，单片数据分析仪闪过红光，“周浅，犯罪数据分析师。”
她指尖划过虚拟屏，“你‘生前’最后一篇侧写报告，错判了三个关键点。”
林溯后颈寒毛倒竖。
周浅的仪镜对准他左手：“比如现在，你手指收缩频率显示...在模拟凶手抛尸动作？”
焚尸炉口卡着半截焦尸。
韩东用镊子夹起尸体紧握的金属片——警徽编号CM-09，正是陈明殉职前的警号。
“张海是陈明案的狱警证人。”
韩东把证物袋拍在林溯胸前，“你父亲‘畏罪***’当晚，他是最后接触者。”
脑内机械音突响：“执念关联度+15%，倒计时延长24小时。”
血字变作88:24:17。
林溯蹲身扒开尸骸指缝。
焦骨间嵌着丝银亮金属，他镊子尖刚触碰，左手突然痉挛着画圈——是戒指旋转的轨迹！
“灰烬样本检测异常。”
周浅的仪器发出蜂鸣，“焚尸温度高达1200℃，但炉壁刻痕深度显示...图案是尸体焚烧后刻上去的。”
围观人群突然骚动。
林溯抬头，见焚尸炉顶蹲着个黑影，竖瞳在浓烟中荧荧发蓝。
“蝎子...”韩东拔枪的瞬间，黑影弹跳消失。
“他故意的。”
林溯盯着炉壁新刻的DNA链图案，“留时间让我们发现——”他掀开张海焦糊的制服前袋，抽出半张烧卷的基因检测报告。
被检人：陈烬基因序列标记：反社会型突变（高危）报告底部残留着半个公章印：基因伦理委员___“你父亲用命掩盖的报告，终究见光了。”
韩东的配枪抵住林溯后腰，“现在告诉我，真陈烬在哪？”
阴风卷着骨灰扑进林溯鼻腔。
他举起从焦尸手中抠出的戒指碎片，白金戒圈内侧的刻痕正与韩东配枪扳机护圈完全吻合。
“就在这里。”
林溯将碎片按在韩东枪柄的磨损处，严丝合缝。
怀表齿轮声突然在死寂中炸响！
林溯怀中陈烬的遗物剧烈震动，表盖弹开——停摆的指针死死定在23:17。
远处警笛长鸣，盖过了焚尸炉里骨灰飘落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