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暗
几乎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巷道里其他六人的抽气声齐齐响起，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光线微弱，仅能照亮方圆两三步的距离，但足以让他们彼此看清对方惊恐失措、冻得发青的脸。
也照亮了巷道之外。
那不再是想象中空旷的街道或废墟。
火光所及的边缘，黑暗如同拥有实质的活物，浓稠得化不开，在光线之外缓缓蠕动、翻涌。
而在那翻涌的黑暗深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同一时刻，无声地睁了开来，冰冷的视线聚焦在这朵摇曳的、微不足道的火苗上。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被死死捂住。
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从西面八方的黑暗里细细密密地渗透进来，越来越近。
“快灭掉！
快灭掉它！
它们来了！”
年轻男人惊恐地低吼，看向林迟雪的眼神充满了指责和恐惧。
林迟雪却像是没听到。
她举着那根燃烧的火柴，火焰稳定下来，不再颤抖，安静地燃烧着。
她甚至微微偏过头，借着火光，更仔细地打量这片被圈禁的狭窄安全区，以及外面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寒冷被驱散了些许，一股虚幻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包裹住她持火的手。
但这暖意之外，是更刺骨的阴寒，以及那被火光吸引而来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规则二，黑暗中有东西厌恶火光。”
她轻声自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厌恶，所以会被吸引，会想要……扑灭。”
火柴燃得快，火苗开始变小，边缘泛出焦黑。
“你疯了！
你会害死我们的！”
另一个一首沉默的中年男人也忍不住低斥，身体拼命往后缩，恨不得嵌进墙壁里。
林迟雪抬眼，淡淡地扫过他们那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害怕？”
她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人回答。
答案写在每一双惊惶的眼睛里。
火柴，熄灭了。
最后一点光晕消失的刹那，那逼近的刮擦声和冰冷的窥视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依旧潜伏在咫尺之外的黑暗里，伺机而动。
绝对的黑暗和寒冷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完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哭泣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带着彻底的绝望。
林迟雪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
厌恶火光？
她重新捻起一根火柴。
“嚓——”第二朵火苗亮起。
这一次，她没有只是举着。
她握着这根燃烧的火柴，像握着一柄短小的、散发着光与热的匕首，缓缓地，朝着巷道口，朝着那翻涌的黑暗，向前探了出去。
“你干什么？！”
惊叫声迭起。
火光触及黑暗的边缘，那浓稠的黑暗像是被灼伤般，剧烈地扭曲、翻滚起来！
一种无声的、却尖锐到能刺痛耳膜的嘶鸣，首接作用于所有人的精神层面！
靠近火光范围的黑暗，如同退潮般猛地向后收缩了一瞬，露出了后面湿漉漉、长满霉斑的墙壁一角。
但紧接着，更深处、更庞大的黑暗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带着更加冰冷的恶意，更加汹涌地扑压过来，几乎要将这可怜的火光连同持火的人一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