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迎亲车队像一条黑色的蜈蚣,蜿蜒爬进苏念生活了二十年的山村。
村民们挤在路旁,对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指指点点。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踩在泥地上,苏家的管家皱着眉,用手帕捂住鼻子。
“大小姐,请吧。”他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苏念站在自家那座摇摇欲坠的土房前,身上还沾着清晨采药时留下的露水。她刚把一个溺水的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指尖还残留着银针的温热。
“等我收拾药箱。”
“不必了,”管家打断她,“傅家什么都有。”
苏念回头看了眼这座生养她的小村,晨曦中炊烟袅袅,像一幅褪色的水墨画。她知道,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婚礼更像一场葬礼。
傅家庄园里觥筹交错,宾客们衣着光鲜,却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苏念穿着价值连城的婚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祭品。
当她看见轮椅上的傅承聿时,终于明白苏家为什么舍得把她接回来。
那个男人瘦得脱了形,昂贵的礼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脸色灰败如将死之人。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还残存着些许锐利的光,像垂死野兽最后的倔强。
神父的祝词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傅承聿猛地向前倾倒,暗红的血喷在苏念雪白的婚纱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承聿!承聿!”傅母的尖叫刺破空气。
家庭医生秦朗快步上前,手指搭在傅承聿颈间,脸色越来越沉。
“傅先生......脉搏快摸不到了。”
这句话像***判决。傅母当场晕厥,宾客们窃窃私语,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吊唁的说辞。
就在这片混乱中,苏念扯掉了沉重的头纱。她跪在傅承聿身边,冰凉的手指搭上他苍白的手腕。
“你干什么?”管家要来拉她。
“想他死就继续拦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劈开嘈杂。那一刻,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而是掌控生死的神明。
脉象沉微欲绝,如屋漏残水,这是热毒内陷心包之危候。
银针从她袖中滑出,三寸长的毫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第一针刺入人中,第二针扎进内关,第三针直指膻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呃啊......”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傅承聿发出一声痛苦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死寂笼罩了整个婚礼现场。
苏念抬起头,对上秦朗震惊的目光。
“安宫牛黄丸,化水鼻饲。生脉饮,静脉滴注。”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仿佛刚才起死回生的不是她。
当她想为傅承聿擦去唇边的血迹时,男人用尽刚刚恢复的力气,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滚......”他的声音虚弱,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
苏念不气不恼,反而俯身凑近他耳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勾起唇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傅承聿,我专治不服。”
傅承聿的瞳孔猛地收缩。
远处的钟声敲响,惊起一群白鸽。苏念站在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婚纱上的血迹像一朵盛放的彼岸花。
她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