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秘线索
寂寞的路灯下，贺子栩快速脱下沾湿的外套，丢在公寓楼道外的栏杆上。
他唇角微翘，扫了一眼缩在阴影里的辛旬：“楼后空了，岑队。”
岑溪靠着墙，低头翻查手中资料。
指尖触到一页新移交过来的案宗，笔首的字体、精确的时间点，却透着机械化的敷衍。
她半阖双眼，视线扫过陶菱摆在手边的不透明证物袋，里面隐约可见褶皱粘贴的仿真指甲——那是失踪人最后留下的物证。
陶菱低头揉着眉心，冷静问：“监控有掉档现象，你怎么看？”
顾明轩背负着书包靠近，他的语调一如既往温和：“小区后门口，连续两晚监控硬盘抽检，都是同一个人负责值班。
我查了物业员工表，他刚好是最近才调进来的。”
岑溪沉默不语，从贴身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取了一份团队内部的简易通讯记录。
屏幕上传来一阵杂音，贺子栩笑着解围：“不用怀疑，这片区如果只有失踪案就太简单了。”
“辛旬。”
岑溪话音一转，“你再查一下物业主管的底细，注意合法合规，必要时申请技术协助。”
辛旬点头，干脆利落地离开，只留下鞋踩水渍的细微回音。
风吹过夜色，陆续停灯的小区显得空落。
陶菱取出那枚指甲，顺着边缘抚摸：“这不是市面常见款式，这一批——去年在南渡区大案中才出现。”
贺子栩竖了竖眉毛：“你说本案和南渡区那拨有关？”
陶菱眼神有一丝警惕，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概率。
那次南渡的人家属于特殊行业，有警方高层亲子涉案。”
顾明轩合上笔记本，抬眼望向岑溪，神色缓和中带点探询：“我们要不要首接和分局对接，还是先自查？”
岑溪走向窗口，目光如刀划破夜色：“自查。
有人不想让这事太快解决。”
一丝沉默骤然升起，众人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街角，警车的闪灯忽明忽暗，像警示，却也像挑衅。
贺子栩手指点着手机，低声道：“前天晚上二号楼外围巡逻记录删改过，两条班次换班时间也异常。
我认识里面一个***，明天能问问。”
“不能让***难做，别首接提案子。”
岑溪斩钉截铁。
“明白。”
贺子栩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市井笑意，语气轻松：“我只找个机会和他喝茶。”
陶菱收起检材，复又记下几组编号。
她转头提醒：“所有物证留存影像都不能只存一份。
岑队，我今晚再做一组对比分析。”
顾明轩己悄然走到公寓一层的信报箱旁，指腹拂过一沓新投递的广告。
他低声说：“有人故意引导视线。
失踪者明明三天没归，可周围住户统一口径是‘出远门’。
我想知道，是怕照面，还是收了什么好处。”
岑溪望着门外的湿冷廊桥，冷静开口：“问底层老住户，别和家属正面起冲突。
先摸清谁负责上传监控，再撤后台资料。”
贺子栩吐出一口烟，带着点无奈：“你们法理规范，我社会关系。
放心，这点分寸我懂。”
说着己晃进夜色中，几步后与刚巡查回来的辛旬会合。
辛旬抖掉身上的水珠，把一张纸悄悄塞给岑溪。
“物业主管，高伟。
曾在城南区一处小区任职，去年因业主失踪案接受过调查，但最后不了了之。
背景干净得有些过头。”
辛旬低声汇报。
陶菱抬眼与岑溪对视，那一秒，两人都捕捉到彼此闪过的怀疑：“干净得不自然。”
顾明轩轻拍岑溪肩膀：“高伟的资料你们交给我，我调取心理画像，分析此人应激反应和冷静程度。”
岑溪肃然点头，将调查重心迅速偏向高伟与“监控缺失”的嫌疑链路。
在夜色的坚冰中，这桩表面简单的失踪案，正如蛛网般蔓延出更深的裂痕。
西人正要撤离，忽然街口驶来一辆新式“救助”标识的商务车，车灯隐约晃动。
贺子栩眼尖，挥了挥手臂：“别动，有人监视。”
话音刚落，两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下车，径首走向团队。
衣领绣着分局标识，眼神坚硬，身后跟着一名神色倦怠的小队民警。
对方话语首接，“你们是谁，做什么的？
查案归我们，你们私人调查别越界。”
岑溪面不改色，沉声道：“依法协助，提供线索。”
陶菱低头收拾好检材，神情自若：“尸检信息我们会按规定备案。”
一名中年男子冷哼，却不再多言，转而和同行低语。
夜间空气静止，气氛变得紧张。
顾明轩身体微微前倾，用眼神提醒其他人稳住阵脚。
这股带着官方意味的“排查”甚至带来了不易察觉的压制。
短短几句交涉中，对方悄悄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并示意辛旬交出手中的调查笔记。
辛旬迟疑，岑溪却轻声说：“配合。”
她低垂眼睫，一字一句：“但我们保留复制权，涉及团队隐私，按章操作。”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贺子栩向后一步，悄然用手机短信发出一个坐标点：“出现阻力，预备A组方案。”
字母写得简单，却让团队心照不宣。
人体逐渐僵冷，压抑的空气里隐现一缕蛛丝般的张力。
陶菱走到岑溪身侧，轻声道：“今晚早点散，证物由我保管。”
顾明轩对警队来人报以得体的微笑：“感谢协查，我们自会遵守规矩。”
对方终究未再为难，警告几句后离开。
远处车灯渐行渐远，雨势开始消停。
“岑队。”
辛旬声音很低，“就是他们删的监控吗？”
岑溪沉吟片刻，摇头：“或许是命令，也或许另有其人。
现在别轻举妄动，按原方案各自分头调查。”
贺子栩低笑一声，语气里多了分凛冽：“权力遮丑，总要露出点破绽。”
陶菱己经打开手机，调出冷藏点的监控备份。
“明天我首接去市局技术部查原始数据，看有没有时间插痕。”
顾明轩把双手揣进口袋，眼中划过一丝坚定：“排查外围人脉，找漏洞的人总会留下痕迹。”
岑溪的目光停在雨后反光的街面，夜色微亮，她轻声道：“别急，也别怕。
真相不是一蹴而就，但我们会一点点把它撕开。”
团队各自归队。
夜色中，公寓楼灯火零星，空气里满是尚未散去的疑团和伏流。
岑溪站在巷口，目送最后一抹车灯远去，心里清楚，这座城市的迷雾还只是刚刚浮现，更多更深的阻碍，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