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分房，我把名额让给了媳妇。她转头就把房子过户给了刚认识三个月的"表弟"。

"陈默，咱们说好不要孩子的，你凭什么逼我？""那套房子我爱给谁就给谁，

你个穷技术员管得着吗？"我看着她手腕上那块我从未见过的金表。

那是倒爷宋建军昨天刚在百货大楼买的，三千八百块。而我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六块。

我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书。"你说得对，是我配不上你。""离婚吧，房子归你，

我净身出户。"签完字，我给港城的李总打了个电话。"李总，那个三百万的单子，我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林婉秋还不知道，她赶走的穷技术员，

是整个南方都抢着要的技术专家。11990年6月15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的是单位宿舍那熟悉的天花板。墙上的挂历清清楚楚写着日期。我重生了。

重生到离婚前三个月。上辈子这个时候，我还傻乎乎地以为林婉秋是真心爱我，

相信她说的丁克是为了两个人过得更好。直到三年后，

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跟宋建军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整整八年。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她从结婚第一天起就在偷偷吃避孕药。"陈默，你就是个窝囊废，

配不上我林婉秋。""宋建军给我的，你一辈子都给不了。"上辈子的我被这句话击垮，

在单位食堂喝了一瓶敌敌畏。这辈子，我要她血债血偿。我起身洗漱，

换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镜子里的我才二十八岁，头发还是黑的，眼神还有光。

不像上辈子临死前，三十一岁的人看着像四十岁。"陈默，你起来了？

"林婉秋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饭盒。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烫了最时髦的***浪，

脸上化着淡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打扮在整个县城都算得上时髦。"婉秋，你今天休息？

""嗯，正好给你带了早饭。"她把饭盒放在桌上，笑得特别温柔。

"单位今天是不是要开会？听说要分房子了。"来了。上辈子就是这天，厂里开会分房，

我把名额让给了她。她转头就把房子过户给了宋建军。

当时她说是过户给表弟宋建军帮忙周转，等拿到房产证再过户回来。我信了。

结果那套房子最后成了她和宋建军的婚房。"是要开会。"我打开饭盒，

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陈默，你说咱们能分到房子吗？"林婉秋坐在床边，

眼睛里闪着光。"我跟百货商店的姐妹们说，咱们马上就要搬进楼房了。

""分房名额只有一个。"我咬了口馒头，味同嚼蜡。"按工龄算，应该轮到我了。

""那太好了！"林婉秋一把抓住我的手。"陈默，到时候咱们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两室一厅，还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她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那房子已经是她的了。

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想起上辈子她把房本递给宋建军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兴奋。"婉秋，

我问你个事。""嗯？""你还记得咱们结婚时说的话吗？"林婉秋愣了一下，

笑着说："当然记得啊，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我说的是丁克的事。"我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想两个人过得好一点。"林婉秋的笑容僵了一秒，

很快又恢复正常。"是啊，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要孩子多累啊。""咱们两个人多自在。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不会后悔？""不会的，我想得很清楚。"林婉秋站起来，

整理了一下裙子。"我得去商店了，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她说完就走了，脚步很快。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上辈子她也是这样，每次提到孩子就转移话题。

现在我知道原因了。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给我生孩子。她要给宋建军生。2下午两点，

全厂职工大会在大礼堂召开。我坐在第三排，林婉秋特意请假过来，坐在我旁边。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手心都是汗。"同志们，今天开会主要是关于分房的事。

"主任站在台上，拿着一份名单。"根据工龄、贡献和家庭情况，经过厂委会讨论，

这次有五个名额。"台下顿时炸开了锅。"第一个名额，技术科陈默同志。

"听到我的名字,林婉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陈默，是你！是你！"她小声说着，

眼睛亮得吓人。周围人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陈工真厉害，才来厂里三年就能分房。

""人家有本事啊，上个月那个技术难题就是陈工解决的。"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心里却在冷笑。上辈子听到这些话，我还傻乎乎地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能给林婉秋一个家了。

"陈默同志，你上来登记一下。"主任在台上喊我。我站起来，林婉秋也跟着站起来。

"陈默，我陪你去。""不用。"我甩开她的手，一个人走上台。"陈工，恭喜啊。

"主任笑着递给我一张表格。"填一下，下周就能选房了。

"我接过表格,看着上面的信息栏。姓名、工号、家庭住址、配偶情况。"主任，

我能问个问题吗？""你说。""这房子的产权怎么算？

"主任愣了一下："当然是写你名字，你是分房对象。""那能写我爱人的名字吗？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陈默，你疯了？"老张师傅在下面喊。"房子写你媳妇名字，

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是啊，小陈，你可得想清楚。

"其他人也纷纷劝我。林婉秋坐在台下，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和贪婪。"陈工，

这可是你的福利分房。"主任皱着眉头。"写爱人名字确实不合规矩。""主任，

我们夫妻一体，写谁名字都一样。"我笑着说。"再说了，我爱人在百货商店工作，

单位不分房，不如写她名字，也算给她一个保障。"主任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就写吧。""不过要签一份声明，证明是你自愿的。""没问题。

"我拿起笔，在表格上填上了林婉秋的名字。台下的林婉秋整个人都在发抖，

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把表格交给主任，转身下台。走到林婉秋身边时，我停下脚步。

"婉秋，房子给你了。""陈默……"她哽咽着，伸手想抱我。我侧身避开了。

"散会后去主任办公室签字吧。"说完，我径直走出了礼堂。身后传来林婉秋的抽泣声，

和周围人的议论声。"陈工对他媳妇真好。""可不是，

这年头哪有男人把房子写老婆名字的。""林婉秋真是好福气。"我走出礼堂，点了根烟。

夏天的风吹过来，带着闷热的气息。上辈子我也是这样把房子给了她。当时她感动得哭了，

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结果呢？不到半年，房子就过户给了宋建军。

这辈子,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演。3晚上七点，林婉秋哼着歌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里面装满了菜。"陈默，今天咱们庆祝一下！"她兴高采烈地走进厨房。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鱼。"我坐在桌边，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围裙系在腰上，

锅铲挥舞着,油烟味弥漫开来。这个画面曾经让我觉得温馨。现在只觉得讽刺。

"对了陈默,下周咱们去选房吧。"林婉秋探出头来。"我打听过了,那批新楼房在东区，

环境特别好。""你选就行。""真的吗？那我选个三楼的，采光好。"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半小时后，一桌子菜端上来了。红烧肉、糖醋鱼、炒青菜、紫菜蛋汤。在这个年代，

这已经算得上丰盛了。"陈默,你尝尝。"林婉秋给我夹了一块肉。"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我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味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可我已经尝不出当年的幸福感了。

"婉秋，我问你个事。""嗯？""你那个表弟宋建军，最近还来找你吗？

"林婉秋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提他？""没什么，就是上次见他戴着金表，

挺阔气的。""哦,那是他做生意赚的钱。"林婉秋低着头扒饭。"他现在是倒爷，

专门往南方倒腾货，赚钱快。""倒爷啊。"我笑了笑。"那确实比我这个穷技术员强多了。

""你说什么呢。"林婉秋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建军是建军，你是你。

""再说了,他是我表弟,跟你怎么能比。"表弟。这个称呼真够讽刺的。

上辈子到最后我才知道，宋建军根本不是她表弟。两个人是在舞厅认识的。

当时宋建军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一身港商打扮。把林婉秋迷得神魂颠倒。"对了陈默，

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林婉秋放下筷子。"什么事？

""就是那个房子……"她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先过户给建军？"来了。我放下筷子，

看着她。"过户给他干什么？""是这样的，建军想在南方做生意，需要抵押贷款。

"林婉秋说得很急。"他说用房子抵押能贷五万块，做完这单就还回来。""最多三个月。

"五万块。在1990年，这可是一笔巨款。我一年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七百块。"三个月？

""对，建军保证三个月就还。"林婉秋抓住我的手。"陈默，就帮帮他吧。""他说了，

赚了钱分我们一万。"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一阵冷笑。上辈子我就是因为这一万块，

把房子给了宋建军。结果三个月后，宋建军失踪了。房子被法院查封，用来抵债。

我和林婉秋又回到了单位宿舍。再后来，林婉秋说宋建军回来了,在外地买了房子。

她要去照顾表弟，让我等她。这一等就是三年。等来的是她挺着肚子回来要离婚。"陈默，

你说话啊。"林婉秋摇着我的手。"你是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愿意。"我抽回手。

"我是觉得这房子太重要了,不能轻易抵押。

""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不会的，建军保证不会。

"林婉秋急了。"他说这单生意稳赚不赔。""你就信他？"我冷笑一声。

"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自己想办法？""你……"林婉秋脸色变了。

"陈默,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建军？""我没那个意思。"我站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事不靠谱。""你就是看不起他！"林婉秋也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破技术员吗！""建军现在一个月赚的钱比你一年都多！

""你凭什么看不起他！"我看着她扭曲的脸,心里彻底死了。上辈子我从没见过她这样。

她永远是温柔贤惠的。现在才知道,那都是装的。"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就过户吧。

"我转身往外走。"陈默,你说真的？"林婉秋愣住了。"真的。"我头也不回。

"明天就去办手续。"身后传来林婉秋压抑的欢呼声。我走出宿舍,靠在走廊的墙上。

夜风吹过来,带着初夏的燥热。我掏出口袋里的一张纸。那是我重生前就准备好的。

离婚协议书。4第二天一早,我和林婉秋去了房管所。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最时髦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宋建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锃亮,手腕上那块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姐夫来了！

"宋建军笑着迎上来。"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个人情我记着。""不用客气。"我面无表情。

"婉秋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宋建军搭着我的肩膀。

"等我这单生意做成了,请你们去大饭店搓一顿。""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办手续吧。

"林婉秋催促道。三个人走进房管所。办手续的是个中年女人,戴着老花镜。"过户？

"她接过房产证看了一眼。"这房子刚拿到手就要过户？""是的。"林婉秋笑着说。

"过户给我表弟。""表弟？"女人上下打量着宋建军。"关系证明带了吗？""带了带了。

"宋建军赶紧掏出一沓材料。女人接过去翻看,眉头越皱越紧。"这证明是哪开的？

""我们老家派出所。""你们老家在哪？""河北。"女人放下材料,摘下眼镜。

"这证明有问题。""什么问题？"林婉秋急了。"章不对,字迹也不对。

"女人指着那张纸。"这是假的。"宋建军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是我亲自去开的。

""是不是假的我还看不出来？"女人把材料推回去。"这手续办不了。""同志，

你再看看……"林婉秋想说什么,被我拉住了。"婉秋，算了。"我看着宋建军。

"既然手续有问题，那就不办了。""陈默！"林婉秋瞪着我。"不是手续的问题，

是她故意刁难！""不是刁难。"我转身往外走。"是我想清楚了，这房子不能过户。

"走出房管所，林婉秋追上来。"陈默，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停下脚步。

"这房子不过户了。""你耍我？"林婉秋的声音尖锐起来。"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

""我昨天答应的是帮你表弟。"我看着她。"但我没想到他连证明都能造假。

""你……"林婉秋语塞。"婉秋，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离婚协议书。"谈什么？"林婉秋看到那份协议，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离婚协议。"我把协议递给她。"我想了很久，咱们不合适。

""陈默，你疯了？"林婉秋的声音在颤抖。"就因为过户的事，你要跟我离婚？

""不是因为过户。"我看着她的眼睛。"是因为很多事。""比如，你说要丁克，

结果一直在吃避孕药。""比如，你手腕上那块表，三千八百块，

正好是前天宋建军在百货大楼买的那块。""再比如，你们根本不是表兄妹，

是在舞厅认识的。"每说一句，林婉秋的脸色就白一分。"你……你怎么知道？

""我都知道。"我笑了。"包括宋建军是个骗子，包括你们打算卷了钱跑路，全都知道。

""不可能……"林婉秋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我把协议塞到她手里。"重要的是，我们该离婚了。""房子归你，我净身出户，

这总行了吧？"林婉秋拿着协议，手在发抖。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默，

我们可以谈谈……""没什么好谈的。"我转身就走。"你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身后传来林婉秋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5离开房管所，我没有回单位。而是去了邮局。

邮局里人不多，我走到国际长途的窗口。"师傅，打香港。""香港？"工作人员抬起头。

"一分钟两块五。""打。"我报了一串号码。这是港城李氏集团的电话。上辈子死前，

我在报纸上看到李氏集团的报道。报道里说，李氏集团1990年在内地寻找技术合作伙伴，

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错过了最佳时机。当时的我躺在病床上，看着那篇报道，

后悔得想死。如果当初能接下李氏的订单，我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现在，

我有了第二次机会。电话接通了。"喂，您好，李氏集团。"一个女声传来。"我找李总。

""请问您是？""我叫陈默，内地的技术专家。""稍等。"电话那头传来音乐声。

大概等了三分钟，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我是李华丰。""李总您好，我叫陈默，

是国内的技术专家。"我开门见山。"我听说贵公司在寻找技术合作伙伴。

""你怎么知道的？"李华丰的声音里带着警惕。"这个消息我们还没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