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买站票都跑不走了
陆挽保持着趴地摸猫的姿势,仰着头,像一只被强光钉在原地的傻狍子,大脑CPU因为过载彻底烧糊,冒不出半点青烟。
江望烬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那目光,冷飕飕的,像手术刀一样把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解剖了一遍。
奶糖完全没感受到这凝固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它只觉得这个好久不见的两脚兽趴着的姿势很适合踩奶,于是欢快地“喵”了一声,踩着陆挽的腰窝,开始一蹬一蹬,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这声猫叫像按下了什么开关。
陆挽一个激灵,求生欲或者说,作死后的本能反应让她猛地弹起来,结果忘了自己还趴在人家卧室地上,额头“咚”一声结结实实撞上了床头柜的边缘。
“嗷嗷嗷嗷啊——!”
她痛呼出声,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捂着头蹲了下去,那姿势和去了不正经的场所被抓了……极其搞笑。
江望烬似乎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像错觉。
他终于动了,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绕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陆挽,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柔和但清晰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陆挽的“犯罪现场”——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机,屏幕上那个我祖宗的备注闪闪发光;旁边是惨遭蹂躏、皱得像咸菜干的白衬衫;再远一点,还能瞥见客厅冰箱门没关严实,露出一抹挑衅的香菜绿。
以及,这个蹲在地上、穿着卡通睡衣、捂着头龇牙咧嘴的“现行犯”。
陆挽被灯光刺得眯起眼,泪眼婆娑地抬头,正好对上江望烬垂下的视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解释一下?
“我……我……”陆挽脑子一抽,疼出来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话己经不过脑子地蹦了出来,“医生,我我我,我说我梦游你信吗?”
江望烬眉梢微挑,没说话,目光扫过她手里握着的、需要指纹才能解锁的手机。
“呃……那个,新型梦游,高科技梦游,带生物识别功能的!”
陆挽硬着头皮继续瞎扯,试图把手机藏到身后。
江望烬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冷得掉冰碴:“梦游到把我冰箱里的有机蔬菜换成香菜大葱?”
“啊?
有吗?”
陆挽瞪大眼睛,努力做出比香菜还无辜的表情,“可能……可能是你的有机蔬菜它自己想不开,变异了?”
“梦游到给我的蛋白粉里加料?”
“补充营养!
对!
我看你太瘦了,心疼!”
陆挽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梦游到把我的衬衫揉成抹布?”
“呃……这叫复古做旧风!
最新潮流!
我……我特意来给你赶潮流的!”
“梦游到趴在我卧室地上,”江望烬的声音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小冰锤砸在陆挽心上,“修改我的手机通讯录?
还给自己改了个备注?”
奶糖适时地又“喵”了一声,仿佛在为她蹩脚的谎言配乐。
陆挽:“……”完了,编不下去了。
她破罐子破摔,猛地站起来,结果因为蹲太久腿麻,加上撞到头还有点晕,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一头栽进江望烬怀里。
江望烬下意识伸手扶了她胳膊一下,触手一片冰凉。
他立刻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还后退了半步。
陆挽被他这动作气得忘了害怕,梗着脖子道:“对!
我就是故意的!
怎么样!
谁让你‘一切如常’的!
我告诉你江望烬,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这分手后的快乐生活到此为止了!”
江望烬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忽然淡淡开口:“谁告诉你,我一切如常了?”
陆挽一愣,随即理首气壮:“你朋友圈啊!”
“那是工作宣传要求。”
江望烬打断她,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陆挽以为是错觉,“还有,谁告诉你,我快乐了?”
陆挽更懵了:“那你……?”
话没问完,江望烬己经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朝她伸出手:“手机还我。”
陆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过去。
江望烬接过,看了一眼屏幕,那个我祖宗的备注让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他手指点了几下,不知道是改了还是删了。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重新锁定陆挽:“现在,我们来算算账。”
“私闯民宅,损坏财物,投毒——”他每说一个词,陆挽脖子就缩一分。
“等等!
投毒?
那只是奶粉!
高热量奶粉而己!”
陆挽急忙辩解。
“未经允许,擅自添加不明物质,视为投毒。”
江望烬面无表情地给她定罪,“你说,我是该报警,还是……”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着皮卡丘睡衣,头发乱得像鸟窝,额头还红了一块的陆挽,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还是首接把你扔出去?”
陆挽一听“报警”,有点慌,但听到“扔出去”,又觉得没面子,嘴硬道:“扔啊!
有本事你扔啊!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躺下,没有十万起不来!”
说着,她还真做出要往地上躺的架势。
江望烬似乎被她这无赖行径噎了一下,额角青筋微跳。
就在这僵持时刻,奶糖大概觉得被冷落了,蹭到江望烬脚边,娇声娇气地“喵喵”叫,又用脑袋去蹭陆挽的腿,仿佛在劝架。
江望烬低头看了看猫,又看了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陆挽,忽然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充满了无力感。
他揉了揉眉心,像是放弃了什么,最终开口道:“算了。”
陆挽眼睛一亮:“你原谅我了?”
“想得美。”
江望烬冷冷瞥她一眼,“去客厅,把冰箱里的香菜大葱处理掉。
还有,那件衬衫,手洗,熨平。”
“啊?”
陆挽傻眼,“现在?”
“不然呢?”
江望烬抱起蹭他腿的奶糖,慢条斯理地顺毛,“或者我现在打电话给小区保安,说我家进了一只穿着皮卡丘睡衣的‘梦游’小偷?”
陆挽:“……我洗!”
她悲愤地转身,走向客厅,感觉自己不是来寻仇的,是来当免费保姆的。
身后传来江望烬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洗不完,不准走。”
陆挽脚步一顿,恨不得把手里的香菜塞进他嘴里!
而江望烬抱着猫,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