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里的药汁泛着琥珀色,狐狸的伤腿裹着半旧的绷带,正歪着头舔他指尖的药渍。
这是他今早第五次检查伤口——自昨日在崖边救下它,他便总担心这小家伙再被山里的野狗叼走。
"晨儿。
"木门被推开一道缝,苦菩提大师的声音裹着山风钻进来。
肖晨手一抖,药勺"当啷"掉进碗里。
他抬头时,正撞见师父站在门槛上,灰布僧袍被风掀起一角,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匣盖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是寺里珍藏的老物件。
"师父。
"肖晨慌忙起身,狐狸受惊窜到他脚边,被他轻轻拢进怀里。
苦菩提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的狐狸,又落在他腰间——那里挂着昨夜他特意擦净的铜令牌,"寒山令"三个篆字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收拾下行囊吧。
"苦菩提走进来,将檀木匣放在药案上:"今日卯时三刻,我们下山。
"肖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边缘。
这半个月来,师父总在他练功时盯着他,昨日夜里更是翻出他六岁时的旧衣——那件被血浸透的小褂子,如今只剩半片残角,用红绳系在匣盖上。
"师父,是要去龙城了?
"苦菩提点头,指尖抚过匣盖上的刻痕:"西十年前,我和你父亲在寒山寺结义。
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教过他几手功夫。
"老和尚的声音忽然低了,"你父亲肖正山,当年是寒山医馆的主人。
三年前,医馆遭了大火,你父母......没能逃出来。
"肖晨的呼吸一滞。
这些话,师父从前只说"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今日却说得首白。
他望着师父鬓角的白发,想起昨夜整理旧物时翻到的半块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上面刻着"肖"字,和父亲书房里的半块能严丝合缝。
原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梦,并非虚幻。
"火是人为的。
"苦菩提从檀木匣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这是我从江湖线人那里弄来的消息。
当年医馆里有本《青囊秘要》,记载着你父亲研究的破妄针法——能通过银针***穴位,让人说出实话。
"他顿了顿:"有人想要这针法,更怕你父亲把秘密捅出去。
"肖晨的手指攥紧了令牌。
他想起父亲总在他睡前讲的医案:"晨儿,医者不仅要治病,更要治心。
可有些病,不在身上,在心里。
"那时他以为父亲说的是贪嗔痴,如今才懂,有些人的心,比毒蛇还狠。
"赵忆乾。
"苦菩提将令牌推到他面前:"当年我云游到龙城,落难时是他收留我,在宏远集团的别苑里住了三个月。
他虽是商人,却重情义。
"老和尚的目光变得锐利:"你拿着这令牌去找他,他会帮你。
但你记住——""弟子明白。
"肖晨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查***相,手刃仇人。
"苦菩提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脾气,倒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他从怀里摸出块羊脂玉佩,塞进肖晨手里:"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平安扣,你收着。
龙城水深,遇事别急着动手。
"肖晨握着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掌心漫开。
他想起师父教他的"破妄眼"——不是什么鬼神之术,而是通过观察细微之处,识破人心。
肖晨说道:"师父,我会小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