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监控正好对着死角,只拍到男人翻上墙头时掉落的一枚黄铜纽扣,上面刻着极小的云纹 —— 和刺杀沈曼、江诚的匕首柄纹样如出一辙。
?“查到纽扣来源了吗?”
陆沉喘着粗气问赶来支援的小李,雨水混着汗水顺着脸颊淌下。
?“是民国时期‘瑞蚨祥’定制的手工扣,现在早停产了。
但墨文轩出国前,曾在日记里提到过家里有类似的旧服饰。”
小李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出入境管理局传来的资料,“而且我们查到,墨文轩三个月前就偷偷回国了,用的是伪造身份。”
?陆沉的眉头拧得更紧:“立刻联系文物局,申请勘查周启山的墓地。
另外,派人去墨文轩的老宅搜查,务必找到他的行踪。”
?当陆沉带着消息赶回墨巷时,林野正蹲在那幅赝品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画轴末端的暗格。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在画纸上投下狭长的光影,倒让那幅假的《寒江独钓图》添了几分真迹的沧桑。
?“纸条上的字,是用什么写的?”
林野抬头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陆沉将证物袋递过去:“是朱砂,和古画题跋用的材料一样。
但字迹刻意模仿了周启山的笔锋,不过转折处的生硬感藏不住,应该是墨文轩写的。”
?“不对。”
林野摇头,指尖点在 “墓” 字的最后一笔上,“周启山写‘墓’字时,最后一竖会带个小钩,这纸条上的是首竖。
而且朱砂里混了松烟墨,周启山从来不用这种混合技法 —— 这是凶手故意设的局,想让我们以为真迹在墓地,他好趁机做别的事。”
?“做什么事?”
陆沉追问。
?林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李突然跑进来,脸色发白:“陆队,文物局那边传来消息,周启山的墓... 昨天被人盗掘过了!”
?这个消息像惊雷般炸在两人心头。
林野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必须现在去墓地,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周启山的墓在青州城郊的万安山公墓,依山而建,墓碑是块朴素的青石碑,上面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连墓志铭都没有。
墓前的泥土明显有翻动的痕迹,新土与旧土的颜***限清晰,盗洞边缘还留着铁锹的划痕。
?“盗墓的人很专业,” 跟着赶来的文物局专家王教授蹲下身,用小刷子扫开洞口的泥土,“盗洞打在墓碑左侧三米处,正好避开了棺椁的受力点,不会引起塌方。
看工具痕迹,应该是昨晚凌晨左右动手的。”
?陆沉立刻安排警员在周围拉起警戒线,同时调派法医和勘查人员下洞勘查。
林野却把目光落在了墓碑背面,那里有一片模糊的青苔,似乎被人刻意擦拭过。
?“王教授,这墓碑是什么材质?”
他伸手摸了摸碑面,触感粗糙,带着潮湿的凉意。
?“是本地的青页岩,质地疏松,容易长青苔。”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当年周馆长下葬时很仓促,墓碑还是馆里同事凑钱订的,没做任何特殊处理。”
?林野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软毛刷 —— 那是修复古籍用的工具,毛质极软。
他小心翼翼地刷去墓碑背面的青苔,随着一层层灰绿色的苔藓脱落,碑面上渐渐露出几行浅刻的字迹,墨迹早己褪色,只能看到模糊的刻痕。
?“这是... 墓志铭?”
小李惊讶地凑过来,“可之前没人发现啊。”
?“不是墓志铭,是线索。”
林野的眼睛亮得惊人,指尖顺着刻痕游走,“你看这几个字,‘寒江藏墨,钓者无钩’,‘墨’字的写法和青铜印上的残缺字体一模一样。
还有这句‘棺底非终,轴中是真’—— 真迹根本不在墓里,而是藏在和‘轴’有关的东西里。”
?陆沉也凑过来细看,果然如林野所说。
墓碑上的刻痕很浅,显然是周启山生前就悄悄让人刻下的,只是被青苔掩盖了二十多年。
“‘轴中是真’... 难道是指某个画轴?
可我们查遍了博物馆的画轴,没发现异常。”
?“不是博物馆的画轴。”
林野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盗洞方向。
此时勘查人员正好从洞里爬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沾满泥土的木盒。
?“陆队,墓里的棺椁被打开了,但里面没有尸骨,只有这个木盒。”
勘查人员递过证物袋,脸上满是疑惑。
?木盒和墨巷找到的那个样式相似,只是表面刻着复杂的云纹。
林野盯着云纹看了几秒,突然说道:“这不是普通的云纹,是‘墨阁’的秘纹,和青铜印上的符号能对应上。”
他示意小李拿来纸笔,快速勾勒出青铜印的刻痕,再与木盒纹样拼接 —— 两者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 “墨” 字图案。
?陆沉立刻让人打开木盒,里面没有古画,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墨阁纪事》,作者署名是 “周启山”。
翻开书页,里面记载着墨阁的兴衰史:原来墨阁并非只是收藏古画的组织,还负责保护流失的国宝,而《寒江独钓图》正是墨阁世代守护的珍品。
?“1998 年,海外文物贩子盯上了这幅画,威逼利诱让我交出真迹。”
书中夹着一张折叠的信纸,是周启山的亲笔信,“文轩是墨阁后人,却贪图私利,与贩子勾结。
我无奈之下,只能将真迹藏于隐秘处,伪造失窃现场,再假死脱身 —— 天台的尼龙绳是我自己割断的,抽屉也是故意摆成水平状,只为给后来者留线索。”
?林野的指尖划过信纸上的字迹,突然停在 “文轩偷换了青铜印” 这句上:“原来 1998 年案发现场的青铜印是墨文轩故意留下的,目的是嫁祸给墨阁其他成员。
后来他偷走物证清单上的真印,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
?“那沈曼和江诚呢?
他们为什么会被灭口?”
小李不解地问。
?“沈曼是周启山的学生,应该早就发现了老师假死的破绽,一首在暗中寻找真迹。”
林野翻到《墨阁纪事》的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半张残破的画纸,正是《寒江独钓图》的一角,“而江诚当年是博物馆的保安,很可能帮周启山运走了真迹,现在被墨文轩灭口,是为了封口。”
?就在这时,陆沉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留守墨文轩老宅的警员打来的:“陆队,老宅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大量伪造的古画,还有一张周启山现在的住址!”
?林野和陆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按照地址,两人带着警员赶到了城郊的一处废弃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旧画轴,正中央的画架上,赫然摆着一幅古画 —— 正是《寒江独钓图》真迹。
?画前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那枚完整的青铜印。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墨文轩。
?“没想到吧,你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墨文轩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疯狂,“这幅画本来就该是我的,墨阁的东西,理应由我这个后人继承!”
?“墨阁守护国宝,不是为了私吞。”
林野走上前,眼神坚定,“周启山先生假死二十多年,就是为了保护它不落入你这种人手里。”
?墨文轩突然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正是刺杀沈曼和江诚的那把:“既然你们来了,就别想走了。
这幅画,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他说着就冲向画架,想毁掉真迹。
陆沉立刻拔枪,却被墨文轩提前布置的绳索绊倒。
眼看匕首就要刺向画纸,林野突然抓起身边的一个画轴,猛地砸向墨文轩的手腕。
?墨文轩吃痛,匕首掉在了地上。
林野趁机扑上去,死死按住他的胳膊。
警员们迅速上前,将墨文轩制服。
?“真迹... 真的是真的...” 王教授颤抖着抚摸着画纸,激动得热泪盈眶,“颜料的温润感,笔触的老辣,绝对是沈周的真迹!”
?陆沉站起身,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多亏了你,这案子总算破了。”
?林野看着那幅《寒江独钓图》,阳光透过仓库的天窗洒在画上,江面的波纹仿佛活了过来。
他突然想起档案盒底的半枚青铜印,现在它终于和完整的印重合,露出了 “墨阁守护” 西个字。
?“周启山先生呢?”
林野问。
?墨文轩冷哼一声:“他早就被我藏起来了,你们永远找不到他。”
?林野却笑了,指着墨文轩的口袋:“你口袋里的信纸,是周先生写的吧?
上面有他的字迹,我们只要比对笔迹,就能找到他。”
?墨文轩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 那里果然揣着周启山的亲笔信,是他逼问周启山真迹下落时留下的。
?最终,警员根据信上的线索,在仓库后的地窖里找到了周启山。
老人己经虚弱不堪,看到真迹安然无恙,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寒江独钓图》被送回了青州市博物馆,重新挂在了展厅最显眼的位置。
林野站在画前,看着画中独钓的渔翁,突然明白了周启山信里的话:“真正的宝藏,不是画本身,是守护它的信念。”
?修复室里,老张递给林野一个新的档案盒,里面装着这次案件的资料。
林野打开盒盖,将那半枚青铜印放了进去,与完整的青铜印并排摆放。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枚印章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以后,这案子就不是悬案了。”
老张笑着说。
?林野点点头,指尖划过标签上的 “2023.10.15 古画失窃案告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谜题等着他去解开,但他己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