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躯困不住真龙
他没扔,反而将半截烟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苦得眉心一跳,吐出时带着血丝。
“这副躯壳,连烟都不配吞。”
他嗓音嘶哑,像锈刀刮过石板。
背脊抵住斑驳的墙,他缓缓坐首,气息沉入丹田——三百年的武道烙印,刻在神魂深处,哪怕此身如朽木、经脉似枯井,他也敢从地狱里抠出一条生路。
右手覆上腹部胎记,意念一沉,刚触经脉,便如撞铁壁,识海嗡鸣,脑仁炸裂般剧痛。
“封了?”
他冷笑,“不,是被人用手段活活焊死的。”
衣襟掀开,转身看向墙上碎镜。
镜面裂成蛛网,映出的影子支离破碎,可他只盯着后背——那道几乎褪尽的金纹,正微微发烫。
“锁开了,劲未通。”
他低头看手,五指无力,心跳迟缓,呼吸如破风箱,“这具身体,烂到根了,连乞丐都嫌弃。”
但——他眸光骤冷。
弱不可怕,堵才致命。
河床干涸,底下仍有湿泥,说明源未断。
他不需要天降甘霖,他要亲手凿山引洪!
盘膝上床,双腿颤抖如风中残叶,他不管,闭目,深吸——“咳!
咳!
咳!”
一口气没提上来,喉头腥甜,三声猛咳几乎让他栽下床沿,五脏六腑仿佛移位。
“呵。”
他抹去嘴角湿意,无血,却像被碾过一遍。
不歇,不退。
神识再度沉入体内,奇经八脉尽封,任督二脉如浇灌水泥,唯脊椎正中一线,残存一丝微弱热流,似寒夜将熄的炭火。
“龙脊道……还在。”
他嘴角一扬,露出森然笑意,“我的命脉,没断。”
一缕火苗,足以焚尽八荒。
七日筑基,承接星坠之力?
世人听来如痴人说梦。
可他不是人,他是武祖归来。
哪怕现在站都站不稳,他也要把七天掰成七百年来用!
“第一步,钱。”
他睁眼,眸光如刀,“没钱,连饭都买不起,谈何逆天改命?”
目标明确——地痞、高利贷、收保护费的渣滓。
这些人有钱,无脑,命贱,正适合当他的第一块踏脚石。
“第二步,南下。”
他望向窗外,“东海市,星落之地。
第三日,必须到位。”
脑中己推演完毕:第一至第二日,敛财清毒;第三日,变卖一切,南下赴局;第西至第六日,潜入预落区,寻灵眼,布阵眼;第七日,引星力入体,正式筑基。
“像不像开挂?”
他冷笑,“可老子现在连新手村的门都没出。”
低头看手,指甲泛黄,虎口无茧,掌纹杂乱如废纸。
这双手,别说撕天裂地,拧瓶水都费劲。
“但脑子在。”
他一指敲向太阳穴,声音如钟,“三百载武道沉淀,足以碾碎当今所谓‘宗师’的骨灰盒。”
猛然抬手,指甲划破掌心,鲜血涌出,他不擦,任血流指缝,一掌拍向墙面。
腐烂墙皮上,血痕歪斜。
“欠债?
还?”
他嗤笑,眼中寒芒暴涨,“我是来收命的。”
血珠顺指尖滴落,一滴,两滴,如倒计时。
闭目,神识沉入残躯,试图唤醒那点武道意志。
前世他一念出,万气朝拜,山河俯首。
如今?
连气感都找不到。
他不信。
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竟被无形意念托住,悬浮掌心,如一团跃动的赤焰。
“逆血燃魂术。”
他低语,声如古刹夜钟。
刹那间,神魂被强行拔高,意识清明如开天眼,识海翻涌,三百世武道记忆如江河倒灌!
趁此契机,他猛然将全部意念灌入脊椎——那条“龙脊道”!
“开——!”
腹部胎记骤然发烫,如烙铁贴肉!
脊椎“啪”地一震,似骨中封印炸裂!
他闷哼,冷汗如雨,右腿抽筋,整个人歪倒床边。
但他左手猛撑地面,硬生生拽回身躯,坐得笔首!
“成了。”
他喘息,嘴角却扬起,“龙骨,醒了。”
低头看胎记,边缘渗出黑血,夹杂碎渣,如沙似药,捻之发霉,闻之苦腥。
他冷笑,“原主这身子,是个人形垃圾场。”
他不擦,任黑血顺臂流淌。
这是排异,是武道意志在清剿陈年毒素。
“废物之躯,也敢藏污纳垢?”
他声音低沉,却如雷音贯耳,“从今日起,你,归我主宰。”
重回床沿,呼吸渐稳。
身体依旧虚弱,心跳依旧迟缓,但他能感知——那条“龙脊道”正微微发烫,如冬眠真龙,缓缓睁眼。
闭目,默念《万古武道篇》。
每一字,如重锤,砸向神魂深处。
胎记越来越烫,终至一声极轻“嗡”鸣,如远古钟响,穿透时空。
他猛然睁眼!
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快若幻觉,可那一瞬,屋内空气凝滞,连尘埃都停滞半空。
他不动,缓缓抬起右手,凝视胎记上那层暗红光晕,如烧至极限的铁,正缓缓冷却。
“七日。”
他低语,“足矣。”
忽地抬手,抓起床头半包红塔山,抽出一支,叼入唇间——指甲再划掌心,鲜血滴落烟头。
血触烟丝,竟“嗤”地冒起白烟,火光自燃,照亮他半张冷脸。
他深吸一口,烟头红得发亮。
“这身子是废。”
他吐出烟雾,那烟竟在空中扭成一道龙形,昂首一瞬,轰然散去,“可我的魂,是真龙降世。”
烟头按灭墙上,焦黑一点,如烙印。
他缓缓起身。
腿仍抖,身仍晃,可他没坐回去。
立于屋中,瘦如竹竿,风吹欲倒。
可那股气势,却如山岳压顶,如渊渟岳峙,连屋顶积尘都簌簌欲落。
“第一个挡我路的……”他盯着门口,声如寒冰封九幽,“该——碎了。”
门外,楼道灯忽地一颤,啪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