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死了。
这次是楼下那个总给我家猫送小鱼干的张奶奶。
她哆哆嗦嗦地端着一碗黑汤,说是安神的。
我喝下去,人就动不了了。
她就用那双长满斑的手,抓起我最喜欢的抱枕,死死的捂在我脸上。
“小佑啊,睡一觉就好了。”
上一次。是那个天天抱怨外卖辛苦的小哥,用一根打包绳,把我吊在了客厅风扇上。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秒,我只有一个念头。
行。
张奶奶,小哥。我记住你们了。
再睁眼,阳光正好。手机屏幕上是三天前的日期。
很好。
这一次,我谁的门都不开。
我看谁还能杀我。
我又死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胸口一起一伏,像个快报废的风箱。
冷汗把T恤粘在了背上。
窗外的太阳很刺眼。
空气里一股子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儿。
我僵硬的扭过头。
床头,手机亮着。
上午九点半。
日期,三天前。
跟上一次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大口喘着气,喉咙里***辣的疼,好像还有绳子勒过的感觉。
那个年轻外卖员的脸,在我脑子里怎么都赶不走。
二十出头,皮肤黑,眼神里全是活够了的疲惫。
他把外卖给我的时候,什么都正常。
我一转身,那根打包绳就套上了我的脖子。
我挣扎了。
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几道血印子。
可他就是不说话,用一种机器样的力气,不停的收紧。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黑洞洞的。
“是梦。。。只是个梦。。。”我嘀咕着,想说服自己。
人死了哪能复生。
这比我这个月工资翻倍还扯淡。
我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进厕所。
镜子里是我的脸。
一张扔人堆里找不着的脸,煞白,眼圈黑的吓人。
脖子上没有勒痕。
身上也没有伤。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那种快死的感觉,那种魂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拽出去的疼,让我全身都在抖。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的泼脸。
“冷静,齐佑,冷静。”
加班加多了,压力太大,幻觉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个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
肯定是这样。
我回到客厅,看着这个我租了三年的小单间。
四十平,不大。
但还算干净。
角落里,我的猫煤球缩在窝里睡得正香。
这里很安宁。
跟那个血腥的梦一点都不搭。
手机响了。
是午饭外卖的推送。
屏幕上,正是我梦里点的那家,老巷口麻辣烫。
我心脏咯噔一下。
不行。
不能再点这家了。
管他是不是梦。
我划掉推送,手指飞快的划拉,最后选了个日式便当。
下单。
付款。
做完这些,我长出一口气。
你看,齐佑,换个选择,噩梦就不会再来了。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人来人往。
阳光晒在身上,有点暖和。
心里的冷气也散了点。
生活还在继续。
太阳照常升起。
接下来,等我的便当,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三天,就能证明那都是幻觉。
我甚至还吹了声口哨,走到猫窝边上,揉了揉煤球的脑袋。
“你说对吧,煤球?就是个噩梦。”
煤球翻了个身,拿***对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故意不去看表,看电影,打游戏。
三天,七十二小时。
很快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