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最牛仵作,剖尸十年,从无错漏。直到今天,这具被我开膛破肚的男尸,
竟在众目睽睽下坐了起来,用腐烂的手指蘸着血,
在验尸单上歪歪扭扭写下了我的名字——凶手,芮惊鸿。
第一章 活尸指凶冰冷的刀刃划过苍白的皮肤,切口精准,一如过往十年中的每一次。
我叫芮惊鸿,京城提刑按察使司首席仵作。手下验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无论是沉塘三年的白骨,还是焦黑如炭的火场遗骸,在我这里,都能开口说话。而眼前这具,
是城南富商之子,卫永曜。三天前被发现溺毙在自家荷花池,家属报官称失足落水。
“颜面青紫,眼结合膜下出血点密集,口鼻部有蕈样泡沫。”我声音平静,
在寂静的验尸房内回荡,旁边的录事奋笔疾书,“指甲缝干净,无淤泥水草。
颈部……皮下有隐约条状出血,非绳索所致,倒像是……”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镊子轻轻拨开卫永曜颈部的皮肤组织,一道极细、几乎融入肌理的淡紫色勒痕暴露出来。
这不是溺死。是被人用极细的金属丝一类的东西,从背后勒毙,再抛尸入水。
就在我准备让录事记下“他杀”结论时,异变陡生!那具本应冰冷僵硬的尸体,
胸腔猛地鼓动了一下!“嗬——”录事吓得倒退数步,撞翻了身后的水盆。我瞳孔骤缩,
握刀的手稳如磐石,死死盯住尸体。不可能!尸斑已融合,尸僵遍布全身,绝无生还可能!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卫永曜的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他头颅低垂,皮肤是死人的青灰,
那双曾经可能风流倜傥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验尸房死寂一片,
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然后,那具“活尸”缓缓抬起右臂,腐烂的手指,
精准地蘸取了胸腔解剖创口处渗出的暗红色血液。他转向我身旁的木架,
那里挂着今日的验尸单。手指落下。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
第一个字:“凶”。第二个字:“手”。第三个字:……“芮”!最后一笔落下,
血液蜿蜒流下。卫永曜的尸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砰”一声倒回验尸台,再无动静。
满室死寂。所有人的目光,惊骇、怀疑、恐惧,尽数钉在我身上。我,芮惊鸿,剖尸十年,
让无数亡魂沉冤得雪的首席仵作,成了被害者亲手指认的——凶手!
第二章 坠落的星辰我被当场拿下,卸了仵作腰牌,剥去官服,打入按察使司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我背靠冰冷的石墙,脑中飞速复盘。活尸?不可能。定是有人操纵!
是江湖失传的蛊术?还是西南秘法?目的是什么?嫁祸于我?为何选我?
卫永曜颈部的淡紫色勒痕,那种特殊的痕迹,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却捕捉不到。“芮惊鸿。
”清冷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我抬头。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一道颀长身影,
绯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按察使司副使,鹤知远。
我的顶头上司,也是……京城无数闺秀的梦中情人,此刻却用看秽物的眼神看着我。
“鹤大人。”我语气平淡。“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亏得司内一直对你信任有加。”我扯了扯嘴角:“大人,若我是凶手,
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尸体指认自己?这摆明了是栽赃。”“栽赃?”鹤知远冷笑,
“谁能操控已死三日的尸体?芮惊鸿,你精通验尸,莫非也通晓些邪门歪道?”我心头一沉。
他最厌恶怪力乱神之说,此案又如此诡奇,他先入为主,我百口莫辩。“我要见正使大人。
”我说。“正使大人外出公干,此案现由我全权负责。”鹤知远居高临下,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作案动机、过程,否则,大刑之下,恐你承受不起。”他拂袖而去,
留下两个狱卒眼神不善地盯着我。我知道,若不能自证清白,等待我的不仅是身败名裂,
更是死路一条。深夜,我正试图用发簪撬开锁链,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不是狱卒。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娇小身影灵活地打开了牢门,低声道:“芮先生,快走!
”是司内负责整理卷宗的小吏,名叫阿蘅。平时沉默寡言,唯唯诺诺,没想到竟会来救我。
“为什么?”我没有动。阿蘅急得快哭出来:“先生,我信您不是凶手!
但鹤副使已经拿到了对您更不利的证据,天亮就要动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证据?”“在……在您家中搜出了与勒死卫公子相似的紫金丝线!
”我脑中“嗡”的一声。紫金丝!对,卫永曜颈部的痕迹,
就是极其罕见、专供内廷的紫金丝造成的!这东西我绝不可能有!栽赃!彻头彻尾的栽赃!
不再犹豫,我跟着阿蘅潜出大牢。她似乎对按察使司的巡逻路线了如指掌,带着我七拐八绕,
竟避开了所有守卫。来到一处矮墙下,阿蘅递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钱和换洗衣物。
先生,快逃吧,离开京城!”我深深看她一眼:“阿蘅,今日之恩,芮某铭记。
他日若能昭雪,必当重报!”翻出墙外,我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巍峨的按察使司衙门。
鹤知远,紫金丝,活尸指认……这一切,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而我,
这颗曾经高悬于仵作行当顶端的星辰,一夜之间,坠落泥沼,成了亡命天涯的钦犯。
第三章 亡者低语我不能离开京城。一旦离开,就坐实了罪名,永无翻身之日。
我必须查***相。而突破口,就在卫永曜的尸体上。我躲藏在城南的一处废弃义庄,
这里阴气重,平日无人靠近。阿蘅给的包袱里,除了银钱衣物,
竟还有我惯用的几样小型验尸工具和一包石灰。这丫头,心思缜密得超乎想象。当夜,
我潜入卫家停灵的祠堂。出乎意料,棺椁并未严密看守,仿佛卫家认定了我是凶手,
已不再担心其他。撬开棺盖,卫永曜的尸体静静躺着,颈部的解剖创口被粗糙地缝合。
我点燃一支特制的“凝神香”,插入香炉,微弱的气味能掩盖我身上的生人气息,
也能让偶尔巡逻的家丁精神涣散。戴上麂皮手套,我再次仔细检查卫永曜的尸体。
除了我解剖的伤口和颈部的紫金丝勒痕,在他左侧耳后发际线边缘,
我发现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针孔!周围皮肤有轻微的萎缩泛白。这不是普通的针孔。
像是……某种药物注入的痕迹。我用银针小心翼翼探入,拔出时,
针尖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味道……我猛地想起多年前在宫廷秘档中见过的一种禁药——“牵机引”。
据说此药能令人假死,气息全无,状若真正死亡,但若在规定时间内得不到解药,
便会假死变真死。而在此过程中,若有特定的引子***,
尸体可能会产生短暂的、无意识的肌肉痉挛……活尸指认的真相,似乎露出了一角!
有人对卫永曜用了“牵机引”让他假死,趁我验尸时,
用某种方法很可能是那异香或特定的声音***尸体,引发肌肉收缩,
制造了“坐起”和“书写”的恐怖景象!但,谁能精准控制尸体写下我的名字?
这需要对肌肉操控达到极致,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尸体痉挛!我俯下身,
几乎将脸贴在卫永曜冰冷的皮肤上,借助窗外微弱的月光,审视他那只“书写”的右手。
指甲缝里,除了血痂,似乎还有一点……极细微的、亮晶晶的碎屑。我用镊子轻轻取出,
放在白绢上。那是一些无色透明、硬质的微小碎片,像是……某种特殊的琉璃或是水晶?
这不是尸体本身该有的东西。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
“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不会是……那位……又起来了吧?”声音带着恐惧。
我迅速合上棺盖,隐匿于高大的棺椁阴影之后。两名家丁探头探脑进来,用灯笼照了照,
见棺椁无恙,松了口气。“快走快走,这地方瘆得慌。”他们离去后,我正准备离开,
目光却被棺椁底部一角闪过的一点微光吸引。蹲下身,摸索。在棺椁底板与地面的缝隙间,
我捡起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小片裁剪成特殊形状的、薄如蝉翼的……紫金色绢帛!
材质与搜出的“证物”紫金丝同源,但更柔软。上面用极细的墨线,
画着扭曲的、看不懂的符文。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这不是简单的嫁祸。卫永曜的死,
活尸指认,紫金丝……这一切,似乎都与某种隐秘的仪式或邪术有关!而我,芮惊鸿,
不仅仅是替罪羊,很可能,还是这个仪式中,被选中的……祭品?
第四章 琉璃碎片带着那颗水晶碎屑和紫金符绢,
我找到了京城西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百晓斋”。店主是个姓秦的老头,干瘦,
眯着一双看透世事的眼,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极广,没有他不认识的稀奇玩意儿。
更重要的是,他认钱不认人,嘴严。我把水晶碎屑推到他面前。秦老头捏起来,
对着油灯眯眼看了半晌,又嗅了嗅,脸色渐渐凝重。“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压低声音。“死人指甲缝里。”我直言不讳。秦老头手一抖,碎屑差点掉桌上。
“芮……芮先生?”他认出了我,虽然我此刻乔装改扮。“开个价。”我没否认。
秦老头定了定神,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外加你平安离开后,告诉我后续。
”我拍出银票。“这是‘摄魂琉璃’的碎片。”秦老头声音压得更低,“产自西域雪山之巅,
极其罕见。据说,将特定之人的血滴融入这种琉璃,制成薄片,
附于尸体眼球或嵌入操控者指尖,再辅以秘药和咒术,可在极短时间内,
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驱使刚死不久、或是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尸体,完成简单的动作。
”我心脏狂跳!果然!活尸指认是人为操控!“谁能做到?”“两种人。
”秦老头竖起两根手指,“西域少数传承古老的巫祭,
或者……中原某些精通奇门遁甲、且心术不正的方士。但这玩意儿邪性,反噬也大,
轻易没人敢用。”他又拿起那片紫金符绢,端详片刻,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锁魂符’!
用浸过尸油的紫金帛绘制,置于尸体附近,能困住死者残魂,增强操控效果,
同时……将施术者的部分因果孽债,转嫁到符箓指定之人身上!
”他指指符绢角落一个扭曲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这像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标记。
老夫年轻时似乎见过一次,与之相关的人,后来都死得不明不白。芮先生,你惹上***烦了!
”因果转嫁!难怪选我!我一个仵作,常年与死人打交道,在世人眼中本就阴气重,命硬,
是完美的转嫁对象!“那个组织,叫什么?”我追问。秦老头摇摇头,讳莫如深:“不可说,
不可说。只知道……他们似乎与宫中,有些关联。”宫中!紫金丝是宫廷御用!
线索串起来了!我离开百晓斋,心绪翻涌。嫁祸于我的人,不仅位高权重,
能接触到宫廷禁物,还可能驱使懂得邪术的方士!目标绝不仅仅是害死一个卫永曜那么简单!
刚拐进一条暗巷,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我侧身闪避,对方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是高手!几招过后,我渐感不支。对方内力深厚,显然想置我于死地!
就在我以为在劫难逃时,另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切入战局,剑光如水,瞬间逼退了那名杀手。
杀手见势不妙,虚晃一招,遁入夜色。救我之人收起长剑,转过身。月光照亮他一半侧脸,
竟是鹤知远!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芮惊鸿,你果然没走。
”“鹤大人这是要亲手抓我回去,还是……灭口?”我警惕地看着他。
鹤知远冷哼一声:“若想杀你,刚才不必出手。”他扔给我一个小瓷瓶,“金疮药。
你肩膀受伤了。”我这才感到左肩***辣地疼。“卫永曜的案子,有蹊跷。”鹤知远忽然道,
声音低沉,“我查到,卫家近期与二皇子府上来往密切。而搜出的紫金丝,
入库记录被人动了手脚。”我愣住。他……他在暗中调查?“为何告诉我?
”“因为我不信你是凶手。”鹤知远目光锐利,“我虽厌恶你行事乖张,但知你品性。
更重要的是,有人不想我继续查下去,今日我已遭遇两次‘意外’。”他也被卷进来了!
“活尸指认,是人为。用的是西域摄魂琉璃和锁魂符。”我将发现告知,
“背后可能涉及一个与宫中有联系的隐秘组织。
”鹤知远眉头紧锁:“宫中……二皇子……紫金丝……摄魂琉璃……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他看向我:“芮惊鸿,我需要你帮我。你在暗,我在明。我们必须合作,才能揪出真凶,
洗刷你的冤屈。”我看着这位一向与我不合的副使大人,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坦诚与凝重。
强敌环伺,危机四伏。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好。”我伸出手,“合作愉快,鹤大人。
”我们的手在空中短暂一握。冰冷的指尖,传递着彼此的决心。然而,就在这一刻,
我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屋顶上,似乎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有点像阿蘅?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第五章 镜花水月我与鹤知远达成了脆弱的同盟。
他提供官面上的信息和掩护,我利用在暗处的便利进行侦查。我们将下一个目标,
锁定在能够制作、并使用“摄魂琉璃”的方士身上。
根据秦老头提供的模糊线索和鹤知远调阅的密档,京城符合条件、且有前科的方士共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