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后一根稻草
他睁开眼，第一个动作是摸向枕边的手机。
屏幕干净，没有林薇薇的新消息。
昨天那条关于房租的信息，还停留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口。
他坐起身，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隔夜的泡面味和王浩的鼾声。
他点开手机银行，看着那可怜的三位数余额，手指收紧。
不行，不能这样。
他想起林薇薇上次逛街时，在那个珠宝柜台前停留的目光。
她看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坠子是个小月亮，看了好久，最后也只是拉着他走开，说“看看又不花钱”。
谢鑫辰翻身下床，动作很轻，怕吵醒隔壁房间还在睡觉的王浩。
他走到衣柜角落，从一堆旧衣服下面摸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是他零零碎碎攒下的钱，大多是跑单王时期留下的“战利品”，皱巴巴的，带着汗水的痕迹。
他数了数，加上手机里剩下的，刚好够买下那条链子，还能剩下一点吃几天泡面。
“薇薇看到这个，应该会开心吧。”
他想着，把那些纸币仔细捋平，塞进裤兜。
破旧的电动车昨天淋了雨，今天启动时有些无力，发出沉闷的声响，载着他汇入清晨的车流。
珠宝店的灯光很亮，柜台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穿着得体套装的女店员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停留了一瞬，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
谢鑫辰指向那条月亮项链，声音有些干涩：“这个，麻烦拿一下。”
付钱的时候，他掏出现金，店员愣了一下，才接过那些带着各种折痕的纸币，仔细清点。
谢鑫辰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拿到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时，他小心地把它放进外套内侧口袋，拍了拍。
电动车似乎也轻快了些，朝着林薇薇公司的方向驶去。
他算好了时间，刚好赶在她午休前到达。
他把车停在街对面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攥着那个小小的盒子，掌心有些出汗。
他想象着林薇薇看到礼物时惊讶又带着点埋怨说他乱花钱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写字楼里穿着光鲜的白领们进进出出，咖啡店外的遮阳棚下坐着闲聊的顾客。
谢鑫辰站在那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后，他看到了她。
林薇薇从旋转门里走出来，今天她穿了一条他没见过的裙子，衬得她身姿窈窕。
她脸上带着一种轻松明媚的笑容，也是他很久没见过的。
谢鑫辰心里一动，正要上前，脚步却猛地顿住。
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谢鑫辰认得他，是之前追过林薇薇的那个赵公子，家里据说很有钱。
林薇薇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熟练地坐进了副驾驶。
那个侧影，带着一种决绝的干脆。
赵公子似乎朝谢鑫辰这边瞥了一眼，目光隔着街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薇薇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谢鑫辰清楚地看到了林薇薇眼中的慌乱，她飞快地移开视线，像被烫到一样，伸手想去升车窗。
赵公子却笑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目光依旧落在谢鑫辰身上，那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谢鑫辰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外套内侧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死死捏着那个盒子，粗糙的包装纸棱角硌着他的手掌。
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冲过去吗？
砸了那辆车？
把那个赵公子从车里拖出来？
还是质问林薇薇为什么？
脑子里各种混乱暴戾的念头翻滚着，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能感觉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堵着一团火，烧得他喉咙发干。
停车场出口的保安注意到了这边诡异的对峙，警惕地看着他。
几个路过的大学生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那辆黑色的宝马始终停在那里，像一种无声的嘲讽。
谢鑫辰死死盯着那扇车窗，盯着里面那个模糊又清晰的侧影。
然后，他猛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转过身，步伐有些僵硬地走向街角的垃圾桶。
绿色的铁皮桶，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他掏出那个精心准备的项链盒子，看也没看，手臂一扬，把它扔了进去。
盒子落在空奶茶杯和废纸中间，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没有回头，径首走向自己的电动车。
背后，那辆宝马终于启动，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一个拿着扫帚的清洁工阿姨走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新盒子，弯腰捡起来，打开看了看，摇摇头，嘟囔了一句：“挺好看的链子嘛，现在的年轻人，真浪费。”
谢鑫辰跨上电动车，拧动电门。
车子颤抖着向前驶去，速度越来越快，街景在眼前模糊倒退。
回到出租屋，王浩还在打游戏，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辰哥，回来啦？
今天这么早。”
谢鑫辰没应声，首接倒在床上，面朝墙壁。
晚上，他刷到了林薇薇的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灯光暧昧的高档餐厅一角，铺着白色桌布，精致的餐盘里食物所剩无几，两只红酒杯靠得很近。
图片配文是：“新的开始，感恩相遇。”
王浩凑过来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咳，我看那赵公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这话飘进谢鑫辰耳朵里，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反而让房间里的空气更加沉闷。
他关掉手机，房间里只剩下王浩游戏里厮杀的音效，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