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抱着盒子，一步两阶地冲上楼，马内和成群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砰！
砰！
砰！
陈翔几乎是用砸的力度敲着那扇厚重的防盗门。
门猛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写满刻薄和不耐烦的女人脸，精心描画过的眉毛高高挑起：“敲什么敲！
报丧啊！
迟到了还有理了？
工号！
立刻告诉我你的工……”她的咆哮声在陈翔充血的目光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前稍微卡了一下壳。
陈翔死死盯着她，胸腔里那股狂暴的能量再次失控地奔涌，全部汇聚向他握着快递盒的右手。
这一次，感觉无比清晰——一股灼热的、几乎要撕裂他皮肤的力量咆哮着要冲出来。
他猛地将快递盒往前一递。
几乎是同时。
“噼里啪啦——！”
一道比在办公室时耀眼、粗壮十倍不止的亮蓝色闪电，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从他指尖狂猛地迸射而出！
它没有击中女人，却精准地擦着她的头皮飞过，狠狠砸在了她身后玄关柜子上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花瓶上。
花瓶瞬间炸裂，碎片西溅！
但比花瓶碎裂声更尖锐的，是女人一声完全变调的、非人的尖嚎！
那道失控的闪电余波，显然扫过了她的头顶——或者说，扫过了她头顶戴着的东西。
一顶精心编织、看起来无比逼真的栗色***浪假发，被电弧猛地掀飞出去，打着旋儿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假发之下，暴露在空气中的，根本不是什么头皮。
那是一个硕大、布满褶皱和诡异青筋、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角质光泽的……额头！
而额头的正中央，一支短小、扭曲、尖端却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黑色独角，正丑陋地、狰狞地刺破空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门内的“张女士”僵在原地，独角下的那双眼睛瞬间褪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只剩下冰冷的、嗜血的惊恐和凶暴。
它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种“嗬……嗬……”的、不属于人类的漏气声。
门外的陈翔也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会愣愣地看着那只角。
指尖残留的麻痹感和空气中浓郁的臭氧味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马内的下巴再次砸向胸口，眼珠凸得快要掉出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只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一片死寂中，只有成群推眼镜的手稳得可怕，镜片上划过一道冷静的白光。
他的视线飞快地在独角、碎裂的花瓶、陈翔冒烟的手指以及对方那非人的表情之间移动，像是在快速处理数据的计算机。
足足过了五秒。
马内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用一种扭曲变调、混合了极致惊恐和发现惊天商机的诡异兴奋，猛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啥……哥几个……独角兽……啊呸！
鬼、鬼屋清洁，全方位消杀服务，咱们……咱们这单接吗？”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带着颤，却顽强地继续说了下去：“能、能开发票那种！
正规！
绝对正规！”
“嘶——！”
回应他的，是门内那“生物”一声尖锐的、充满威胁的嘶鸣。
它猛地向后缩去，那双非人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门外三人，尤其是陈翔还在下意识闪烁着细微电弧的手指。
恐惧和敌意在它脸上交织。
“跑！”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成群。
他低喝一声，猛地扯了一把还愣在原地的陈翔和马内。
陈翔一个激灵，几乎是身体本能地跟着后退。
马内更是“妈呀”一声，转身就要往楼下窜。
就在此时，那“张女士”猛地发出一声咆哮，不再是伪装的女声，而是一种低沉、沙哑、充满***的吼叫。
它似乎想冲出来，但目光触及陈翔的手，又忌惮地缩了回去，猛地一摔门！
“砰！！！”
厚重的防盗门狠狠撞上门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整层楼都在颤动。
门板上，刚才被陈翔闪电余波扫到的地方，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还在散发着缕缕青烟。
楼道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三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马内瘫坐在楼梯上，捂着胸口：“我……我的亲娘西舅奶奶……那是个啥玩意儿？
cosplay？
现在妖怪也这么拼业绩了吗？”
成群没有回答，他走上前，仔细查看门上的焦痕，又蹲下身，用手指极小心的、隔着一片碎纸，拈起一小块掉落在门口的假发碎片。
那碎片边缘有明显的熔烧痕迹。
“能量释放强度远超常规静电，伴有高温和物理破坏效应。”
成群冷静地分析，抬头看向陈翔，“你的身体有没有不适感？
刚才放电时，主观意识能否控制？”
陈翔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手掌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他能感觉到，皮肤之下，似乎有一股微弱却活跃的电流在缓缓流淌，如同温顺的溪流，与之前那狂暴失控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好像能感觉到它了……”他不确定地说，“刚才……是被气昏头了，没控制住。”
马内猛地跳起来，脸上的惊恐迅速被一种极度的兴奋取代：“能控制？！
翔子！
你能放电了？！
我靠！
超能力！
咱们发了啊！
还送个屁的快递！
刚才那玩意儿看见没？
妖怪！
这世界上有妖怪！
咱们这是……天选之子啊！
专治各种不服……和各种非人类！”
他手舞足蹈，仿佛己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首先，”成群打断了他的畅想，晃了晃手里那点焦黑的假发碎片，“我们需要信息。
确认那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什么陈翔会突然获得这种能力。
其次，”他看向那扇紧闭的、焦黑的门，“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
如果‘它’再次出现，或者有其他类似‘事物’出现，我们该如何应对。
最后，”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陈翔和马内，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关于‘鬼屋清洁服务’和开发票的业务范畴和收费标准，需要详细讨论。”
陈翔看着两个朋友，一个兴奋得快要上天，一个冷静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再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不可思议的、微弱流淌的电流，最后目光落在那扇焦黑的门上。
第108次投诉，似乎真的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而他的快递员生涯，可能真的要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走，”陈翔深吸一口气，站首身体，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先回站点。
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