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客串主持,被人袭击了。
她的手机被台下一个男人捡到,乱打了几通求助电话,最终还给把她护送上救护车的林平年……裴景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都拉着厚重的窗帘。
略挣扎了几下,艰难坐起来。
她左肩上只是痛。
不知道是几点,周围也没有人,床头桌上还放着几瓶药。
裴景使劲眨眼,努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这房间来,再熟悉不过了……原来是在姥爷家。
房间是改装过的,专门用作疗养。
除了床大一些,房间更舒适些,和总医院的干部特需病房也没什么区别,仪器一应是全的。
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摸着床边的呼叫器摁下去,不一会儿就有护士进来,“小姐您醒了?”
裴景麻木地点点头,看着小护士忙碌,记录血压,测体温,测血氧,换绷带,换吊瓶。
花了许多时间,裴景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她跟叶茜茜下了飞机,是林平年和叶明楷接的机……然后……然后是父亲和几个长辈给他们接风……第二天,她被林平年撺掇着去音乐厅客串主持,然后……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裴景又挣扎了好一阵才发出声音来。
她许久不曾说话,声音嘶哑:“我睡了几天了?”
小护士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说,“主任今天回去了,我是才来的,这个主任没有交代。”
又朝边上看了看,“今天十七号了。”
裴景心里咯噔了一下,十七号,她是九号那天回来的,她睡了整整一周?!
又看了看那小护士,叹了口气,“那好吧,去告诉他们我醒来了。”
小护士开心地笑了:“张主任临走前就说了,小姐今天肯定会醒来。”
“老夫人一高兴,亲自去买菜了,外面还有人来探望小姐,正在外面客厅坐着呢,要让进来吗?”
裴景一怔,攥了攥手心,这才惊觉似乎少了东西,除了手机以外,对了,柴荣写给她的那张小纸片,带着号码的小纸片。
她瞪着自己的手顿时就慌了,“你有没有看见一张字条?
上面是一串号码,有没有?
啊?
你收到哪里了?”
她这样激动,倒把那小护士吓了一跳,忙扶着她,“小姐您别激动,我是没看见字条,您放在哪里了?”
裴景的表情己经快哭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个纸条很重要,不能丢啊。”
小护士连连点头,看她情绪还是不稳,只好抽了一针管药。
正准备推进葡萄糖吊瓶里,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林平年站在门口,斜着脑袋冲裴景笑。
说话还是一样不中听,“大难不死啊。”
看了一眼小护士,“你出去吧,我陪她。”
他眼疾手快取走小护士手中的针管,“没事儿别瞎注射,安定是吧?”
药瓶上写着***,林平年是这药物的熟客,他就时常情绪不稳。
小护士怯怯的点了点头。
林平年厌恶地哼了一声,把针丢进垃圾桶。
“这玩意儿多了上瘾,你要害人啊?
你哪个单位的?
我跟你们领导谈谈。”
林平年其实是个长相白净的男孩子,说话音量也不大,可语调就是让人觉着纨绔气十足。
裴景打小跟他是死对头,眼看着那小护士都快哭了。
狠狠嗔了他一眼,“你少对别人颐指气使的。
谁请你来了?”
“行了行了,出去,把门带上。”
林平年只顾着训人,又回过头来嘿嘿一笑,“你想着我,我就来了。”
裴景对林平年从来就没什么好气儿,“叶茜茜他们呢?”
“跟你这植物人呆在一起有什么趣儿,况且这房间也不够住啊。
他俩每天都是吃过晚饭才来瞧你。”
他目光又在裴景身上连着扫了几个来回,才掏出手机递给她。
“我说你是不是没朋友啊?
昏迷了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有。”
裴景拿过手机,忽然就低落下去,“你看我手机了?”
“本来你这手机丢了都没人知道。”
林平年看她一眼。
“还是等你抢救完临出院前,一个男的才把它给我。
我不看看怎么知道这是你的?”
说着说着,林平年开始无理搅三分:“再说了,你手机能有什么秘密?
这些天响都没响。”
裴景心中寒凉,不死心的追问:“你一首开着机?”
林平年尴尬一笑,“我今天才想起来给它充的电。
这些天忙着看你是死是活,谁有空管这破手机?”
裴景这才笑了笑,“弱智,关机了哪来的电话。”
她害怕没人找她,更害怕弄丢和“那个世界”的联系方式。
“对了,我拿着的那张纸条你见到没有了?
是不是藏起来了?
快还给我。”
林平年十分古怪的盯着她,唇角似笑非笑,“你求我呀。”
由于删光了联络方式,那张纸条上写着唯一的联络号码。
裴景只好咬了咬牙:“好吧,求求你。
把纸条还给我。”
林平年脸上浮起一片惊愕,他从没见过裴景这么低眉顺目过,活像撞见鬼。
“大小姐,你没事吧?
要不你还是骂我吧。”
裴景脸都急出粉红色,她拍着床沿低声喊:“你闹够没有,赶紧把纸条给我啊。”
林平年笑的贼气十足。
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啊掏,一面掏一面吐槽,“真不容易,大小姐平生第一次求人吧?
这纸条是得有多重要啊?
情人写的?”
裴景只不理他,眼巴巴望着。
终于林平年掏出什么似的伸出手,裴景忙一把拉住他,掰他的手。
林平年笑得连气儿都喘不匀,猛地把手摊开,里头什么也没有。
“你还真信我拿你那东西?
那破烂谁稀罕拿啊,我见都没见,还藏起来?
哈哈哈。”
他不过笑了几声,就觉得裴景不对劲,忙到床的另一头去看她。
裴景到底伤口没好,翻身不方便,只好用一只手捂着脸呜呜的哭。
林平年一下子就慌了。
他长这么大,印象里裴景从没哭过,打小就都是活脱脱的公主,从幼儿园起,周围就围着各式各样的男生。
他这样玩世不恭,也不过是为了招着裴景多看他两眼,多跟他说几句话。
如今弄哭了裴景,他又心疼了。
只好趴了半个身子在床的这一侧,够着给她擦眼泪。
那床很宽,裴景在床的一侧翻身,他在另一头几乎整个人趴上去了也够不着。
所以当裴景的姥姥推门进来时,看到的画面就十分不雅。
老太太惊得眼镜片儿都快掉了,惊呼:“小祖宗!
你这是干什么?!”
林平年虽说平日骄纵惯了,却十分怕这位老太太。
忙的跳起来站在一边立正:“奶奶,我什么也没干。
真的,对天发誓,我要干了什么就是王八蛋!”
他一面说,一面使劲地瞥裴景。
裴景这才放开手,飞快的擦了眼泪,叫了声“姥姥”,看了一眼林平年,又说,“他确实什么都没干。”
老太太一头白发,身材保持的很好,仪态也跟年轻时一样优雅从容。
她慢慢儿走到裴景身边,“中午想吃什么呀?
我让张嫂做给你吃。”
裴景鬼使神差,又溜了一眼林平年。
老太太立刻察觉出来,当即下令,“臭小子,你也留下来吃。”
林平年笑得跟朵花一样开心,哎哎的答应着,嘴上立刻抹蜜卖乖起来。
“奶奶,您是心疼我,可我老在您家蹭吃蹭喝,回头我爷爷知道了得揍我。”
老太太懒得理他,只摸了摸裴景的额头,“不烧了,没炎症就好,这伤口啊就怕发炎。”
老太太是学医出身,自然总还惦记着几十年前学的那点儿医学知识。
裴景只是发懵,她这几天就好似活在梦里。
好容易把思路理清了,这才恍然想起件天大的事来,支支吾吾,“是不是有人对我……开……枪了?”
老太太皱眉:“开什么枪,小孩子别胡说。”
裴景委屈,她那天分明听见枪声了。
“人抓到没有?
公安局的人没来吗?
我爸呢?
我爸知不知道?”
她这一问,就似记忆决堤,带出了无数的问题来。
老太太却稳当当地将她压回在枕头上,揉着她头顶的什么穴位。
“你爸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他把你送来的。
你姥爷己经让人去查了。”
裴景更加疑惑,“我姥爷找人去查?
他不都退休了吗?”
林平年凑过来:“你姥爷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老太太那手法也真有效。
裴景被摁着穴位,只觉得浑身乏透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