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的鼻子耸了耸，它记得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也记得他的样子，毛毛觉得它比很多小狗都聪明，但它并不打算搭理眼前这个人。
它把头扭向一边，用爪子盖住自己的眼睛。
但当边予拿出牛奶的时候它还是不争气地耸了好多下鼻子。
边予打开笼子，敲了敲碗：“饿了就出来喝。”
冷冰冰地，和早上那些人不太一样。
毛毛见过各色各样的人，最后无非就是归为好人和坏人两种。
好人会怜悯它们，施舍一点食物或者是一个眼神。
坏的则会动手打骂，将他们从视线范围内驱逐。
但像这个人这样的，它还是第一次见。
救了他，却对他冷冰冰的。
毛毛忍不住抬头打量他，这个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银色的金属碗沿上。
毛毛觉得这个人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于是它好奇地歪头看他。
一般它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善良人类这个咋咋唬唬的物种都会瞬间被它俘获，毛毛对此很有自信。
除了那些坏人，他们这时候一般会大喊一声：傻狗，看什么看，滚远点。
毛毛小心地往前挪了挪，两只毛乎乎的爪子搭在笼子边上，它轻轻耸了耸鼻子，这个人身上有种很熟悉的味道。
但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对。
毛毛认为他这样是不对的，他现在应该揉自己的头，然后惊呼一声好可爱，这才是善良人类的反应。
再不济，也该对着他笑一笑。
但他都没有！
边予再次敲了敲碗边，眉头微微皱着，然后，仍旧没有说任何话。
这让毛毛极度疑惑不解，它歪着头盯着这个男人，企图从他的淡漠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但它在他脸上连等待的不耐烦都没看出。
毛毛彻底陷入迷惑，它小小的脑袋实在搞不懂复杂的人类。
太饿了。
它决定吃饱再说。
于是毛毛小心地挪出笼子，在试探性地观察了边予几次后，终于放心大胆地喝起了奶。
边予其实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他对于这种戒备心很强的小动物往往能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耐心。
他把这种耐心归为责任。
所以即使毛毛前后磨蹭了近半个小时，他也没表现出一丝不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
当然，他并不知道毛毛并不这么认为。
毛毛喝完牛奶，心满意足舔了舔嘴边毛发残留的奶渍。
随后想起这个奇怪的男人还在身边，又皆备起来，低伏着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但是，在它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毛毛是感觉后背一紧，紧接着自己就被关回到笼子里，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的事。
毛毛吐着半截舌头，呆呆地坐在笼子里。
刚才发生了什么，它是怎么回来的？
边予勾了下唇角，蹲下来平视毛毛，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上锁。
“傻狗。”
毛毛只听见咔哒一声，那个奇怪的男人便转身走了。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不是叫自己傻狗！
他果然是坏人。
可为什么要救它呢？
毛毛接下来几天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它仔细观察过，小狗对声音变化很敏感其他的人来看它时，说话声音总是和平时不同，毛毛毛毛的说一大堆废话，给它带很多好吃的。
而这个男人，这些天来只来看过它几次，每次都是摸摸他的身体又把它关回去。
有两次他摸到了伤口，毛毛没忍住朝他呜了一声，***上很快就挨了一巴掌。
毛毛彻底傻眼了。
但检查结束后，他又奖励了毛毛一块肉干。
毛毛又把他从心里圈画出的坏人范围划出去一些。
虽然大家对他都很好，但是它还是不愿意相信人类。
最后一次被人拿着棍子追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它很难在相信这些人类。
好人也会变成坏人的。
毛毛被追打的经历告诉他，它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不过这里除了夹着嗓子说话的人，还有一只大肥猫，那只猫总是挺着脖子跟它说边予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毛毛看着自己面前一大坨的猫翻了个白眼。
你一只猫懂什么是好看。
只有像它这样全身毛发蓬松的小狗才能被称之为好看。
不过它的毛毛被剃掉了。
“你不知道，边予是这里最厉害的人。”
花平安跳到毛毛的笼子上，隔着三层肚皮艰难地舔了舔后爪毛。
它发现，毛毛是唯一能听懂它说话的狗，和那些蠢狗比起来，稍微聪明了那么一点。
毛毛这些天来己经听腻了，它哦了一声，用爪子捂住眼睛。
毛毛认为这只肥猫十分猥琐。
为什么要用***对着它的头。
“你昨天咬伤的林医生是边予最好的朋友，现在他们己经打算把你送走了。”
不是咬伤，毛毛默默为自己辩解，是他把手伸到我的嘴里抠我的嗓子，还要往我嘴里扔苦苦的垃圾！
它只是想要吐出来，不是故意的用牙齿碰到他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己经没用了。
毛毛终于抬起头看了花平安一眼。
“把我送回垃圾堆嘛？”
花平安不解：“什么是垃圾堆？”
“我来的地方。”
毛毛突然很不开心，他还没搞懂那个奇怪的男人，现在又要回到那个脏兮兮的地方了。
“不是垃圾堆，”花平安说，“是要找人收养你，收养你明白吗？”
“不明白。”
花平安解释：“就是给你找一个爱你的主人，以后你就和你的主人生活在一起，但是你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如果你还是会咬伤人，那你就要继续流浪了，吃不饱穿不暖，像外面那些脏兮兮的流浪狗一样。”
“人类的规则是什么？”
毛毛不明白。
它以前和人类生活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弄清楚人类的规则是什么，它遵守了主人给它立下的所有规矩，但还是被抛弃了。
花平安思考了一会儿，回想着它在医院里听过的对话，总结道：“听主人的话，无条件的爱主人，这就是人类的规则。”
毛毛哼了一声，盖住耳朵。
边予最近几天很忙，除了在医院坐班，还跟着老师跑了几个地方参加会议。
有空他就会去看看毛毛，这小家伙精神状态还不错。
只不过前几天又惹祸，把林杨咬伤了。
尽管林杨再三解释，是他自己不小心刮到毛毛牙齿上了，但院长还是表示要尽快把毛毛处理了，避免再次伤人。
第二天还在全院大群里特意强调了一遍：尽快找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