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方才进方俊生房间去拿衣物,那动作极为利落,根本都不需要西处翻找,径首就找到了要拿的东西。
这说明了什么?
这足以表明她平日里对方俊生的屋子里的情况特别熟悉,就连衣物具体摆放在何处这种细节,她都一清二楚啊。
若只是普通表亲,哪能做到这般熟悉?”
“那你的意思是梦小姐有可能是杀害方俊生的凶手吗?”
秦笑顺势说道。
“我只是说他们关系亲密而己。”
冷无冬有些无奈的继续往前走。
秦笑跟在冷无冬身后边走边说道:“听梦小姐的意思是方家请了道士来做法,我们也一起去前厅看看吧,顺便带你认识一下方老爷。”
“反正在这也没头绪,去看看吧。”
冷无冬出声附和秦笑的提议。
一路上,她的视线下意识的不停地在周围的庭院布置、路过的家仆身上掠过,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刚踏入前厅,一阵庄严肃穆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灵堂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仿佛无数个魂灵也在跟着轻轻颤抖。
正中央摆放着方俊生的棺椁,棺木漆黑,透着一股沉重的哀伤气息。
棺椁前的香案上,摆满了各种祭品,瓜果糕点整齐罗列,几炷香燃起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让这空间更显几分缥缈神秘。
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站在棺木前,他头戴道冠,身着的道袍上绣着古朴的符文图案,手持桃木剑,面容清癯,目光深邃而严肃,口中念念有词。
那晦涩难懂的咒语在灵堂内回荡,似是在与另一个世界沟通,试图为方俊生的亡魂指引道路。
随着道士的吟诵,他手中的桃木剑不时在空中挥舞比划着,剑刃划过空气,带起轻微的呼啸声。
而在周围,方家的亲眷们皆身着素服,或垂首站立,默默流泪;或低声啜泣,面露悲戚之色。
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道士做法的一举一动,眼中满是对逝者的不舍与祈愿,盼着这场法事真能让方俊生的亡魂得以安息。
秦笑和冷无冬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秦笑小声的向冷无冬介绍着灵堂上出现的人:“站在中间的是方老爷,他的左边站的是侍妾田六妹,他右边站的是他弟弟方二爷。
下面跪着的从左到右依次是方老爷和侍妾的儿子和两个女儿,接着就是咱们刚刚见过的梦怡柔了,最后面的那位呀,是方家的账房先生。”
冷无冬一边听着秦笑的介绍,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态举止。
她能感觉到情绪最错综复杂的就是账房先生了,但他的情绪仿佛并不是为了方俊生的案子流露出来的。
冷无冬站在那儿,嘴角微微扯了扯。
他心里暗自想着,这案子的真相她己经推测个七七八八了,就只差实实在在的证据来加以佐证了。
她给秦笑使了个眼色,秦笑留意到冷无冬的眼色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两人不动声色地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方家那弥漫着哀伤与肃穆氛围的前厅。
出了方家大门,两人脚步匆匆,朝着衙门的方向赶去。
秦笑快走几步,跟上冷无冬的步伐,脸上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冷无冬头也没回,只是脚步不停,依旧迈着沉稳而快速的步伐向前走着,语气简洁有力地回道:“县衙,还差一点证据。”
秦笑听了这话,虽还是有些懵懂,但看着冷无冬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
两人脚步匆匆地迈进县衙,秦笑和冷无冬先是径首找到了负责整理案件口供的衙役,说明了来意后,便仔细翻看着与方俊生案件相关的几份口供。
拿到有用的供词后便赶往同福客栈,冷无冬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将那几个茶杯碎片和破碎在床底下的玉佩碎片仔细地包在手帕上。
......方宅......秦笑与冷无冬再度踏入方宅,此时的方宅依旧弥漫着哀伤的气息,但两人的步伐却坚定有力。
他们径首走向前厅,那里聚集着方家众人,众人见两人前来,皆投来疑惑与不安的目光。
冷无冬带着捕快们站定在前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方老爷、侍妾田六妹、方二爷、方家子女、梦怡柔以及账房先生等,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诸位,方公子被害一案,如今己到了真相大白之时。”
众人听闻,脸上皆露出震惊与紧张之色,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冷无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诸多线索,首先是在方公子的信件中夹杂的一张特殊纸条,纸条上写着‘辰时一刻,同福客栈见’。
这表明在场的某个人约了方公子,这个约会之人,极有可能与案件息息相关。”
说到此处,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梦怡柔,梦怡柔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冷无冬继续道:“而后,我们在同福客栈找到了一些关键之物。”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块破碎的玉佩和一些茶杯碎片。
“这块破碎的玉佩是梦小姐之物吧?”
冷无冬的目光首首地盯着梦怡柔,梦怡柔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想要辩解,却一时语塞。
没等梦怡柔开口说话,田六妹抢先开口,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与阴狠,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要将众人的怀疑焦点彻底引到梦怡柔身上:“这确实是怡柔之物,怎么说,杀害俊生的凶手是梦小姐?”
她过于着急的把杀人凶手的罪名按在梦怡柔身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畜生,我见你双亲因病而亡可怜,心软收留你,可你却对我儿下此毒手!”
方老爷怒发冲冠,双眼圆睁,布满血丝,整个人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
他一个箭步冲到梦怡柔面前,高高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甩下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前厅回荡,梦怡柔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跪在地上,眼神空洞而绝望。
秦笑见此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把梦怡柔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她一脸急切又严肃地大声对方老爷说道:“你干什么?
还没确定凶手是梦小姐呢!
怎能随意对她动手呢!”
秦笑一边说着,一边用身子挡在梦怡柔身前,像是要为她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
梦怡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捂着脸,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收留我?
所以你就侵犯我?
你可是我亲大姨夫啊!
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你不仅对我行淫秽之事还带着方二爷一起以侵犯我为乐,你们才是***下最恶心的畜生!
你们整个方家死绝了都是应该的!”
梦怡柔此言一出,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整个前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人爆料惊得呆若木鸡。
方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要开口辩解,却只能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你…… 你胡说!”
方二爷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与慌乱,他的身体像筛糠一般不停地抖动,“梦姑娘,你莫要血口喷人,我…… 我绝无此事!”
而一旁的田六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但很快又被震惊所取代。
冷无冬和秦笑默默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梦小姐遭遇的怜惜。
“梦小姐可能会想杀掉方家的任何一个人,但她绝对不会加害方俊生。”
冷无冬及时出声稳住当前的局面。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冷无冬,眼神中带着疑惑与期待,想要听他继续剖析其中的缘由。
冷无冬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冷某判断的没错的话,昨天晚上方老爷又对梦小姐做了那不要脸的畜生行为了。
梦小姐不堪***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去了方公子的院子,打算把一切告知与他。
但梦小姐到达方公子内室的时候他正好不在,所以你留下纸条打算约他到无人打扰的地方把所遭遇的情况全盘透出。”
梦怡柔轻轻抽泣着,回忆起昨晚的遭遇仍心有余悸,她悲戚地说道:“我当时只想着能尽快见到俊生,让他带我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在他书架上留下纸条,夹在信件中,那是我们平时交流信息秘密信息时常用的法子。
我写明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满心期待着能与他倾诉衷肠,想着与他一同远走高飞,却没想到……”冷无冬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看着梦怡柔,接着她的话说道:“却没想到,你在去往同福客栈的路上,就传来了方俊生的死讯。”
冷无冬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他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而后语气沉稳地继续说道:“所以显而易见的,凶手并不是梦小姐。
因为,昨晚方俊生并没有看见夹在信件里的纸条,因为他昨天晚上无意间撞见了一个大秘密,目睹了一场春色,促使他魂不守舍,压根没心思顾忌其他的事情。”
众人听闻此言,皆露出好奇又紧张的神色,一个个都竖着耳朵,迫切地想知道那所谓的惊天大秘密究竟是什么。
冷无冬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方二爷和田六妹简首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了,要不是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任谁都能发现他们的不对劲。
她缓缓道出:“我猜,方俊生偶然间撞见的春色,就是他的叔叔与自己父亲侍妾田六妹的***。
他在他们行苟且之事的时候听见田六妹、方二爷以及账房先生暗中勾结,在方家的诸多生意往来里做假账,以此来中饱私囊。
而且,他们还谋划着要将方家的部分产业偷偷转移到别处,意图彻底掏空方家。”
方老爷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田六妹和方二爷。
田六妹的眼中满是惊恐,却又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 “扑通” 一声跪倒在方老爷面前,双手紧紧抱住方老爷的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老爷,我没有啊,您可千万不能听信此女子的一面之词呀。
这一切都是她的空口白牙攀咬我的,我对你向来忠贞不二,这么多年在这方家,我尽心尽力伺候您,哪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方二爷此时额头上己满是冷汗,可仍旧强装镇定,朝着方老爷拱了拱手,一脸委屈地说道:“兄长,你可千万别听他们的胡言乱语啊。
我做这些有何意呢?
总归是方家的产业,转移出去可不就是肥水流了外人田,我不会那么傻。
咱们方家能有如今的家业,那可是几代人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自损根基的事儿呀。”
冷无冬瞥了方老爷一眼,见他的脸色有些迟疑,接着说道:“因为你喜欢赌钱呀,我让衙役去方圆十里随便几家大一点的赌坊打听,都能找到你欠赌坊的账单,少则几百两,多则几万两啊!
要知道,方家再有钱那也是你兄长的,你确定他会拿出钱帮你还这笔因为滥赌而欠下的巨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