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坟中诡影
夜风掠过坟头，吹得枯草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我耳边絮语。
魏无羡就站在我左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他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笑——那是一种无声的笑，从他的气息里渗出来的。
温宁在我右边，他的呼吸声比魏无羡重一些，像是压着什么情绪似的。
“西北方向。”
我低声说。
魏无羡“嗯”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你这耳朵真是比狗还灵。”
我没理他，只是竖起耳朵继续听。
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又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路。
“来了。”
魏无羡轻声道。
他抬手一挥，一道蓝光闪过，傀儡尸无声地跃上坟包，蹲伏在阴影里。
我闭上眼，听觉愈发敏锐。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另一种声音——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液体滴落在泥土上的声响。
突然，一声尖利的嘶吼撕破寂静。
“动手！”
魏无羡低喝。
我还没反应过来，温宁己经冲了出去。
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动作干脆利落，剑光一闪，劈向来者。
“砰！”
一声闷响，对方被击中，却没倒下，反而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让我心头一紧。
不是因为诡异，而是因为它太熟悉了。
“阿苑……是你吗？”
魏无羡的声音变了，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温宁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举起了剑。
“不是温宁。”
我脱口而出，“是傀儡，但它……它用了温宁的声音。”
“什么？”
魏无羡皱眉。
我没有解释，而是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那“温宁”发出的笑声渐渐变得扭曲，像是一根弦被越拉越紧，随时都会崩断。
“魏婴……”它开口，声音忽然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人，“你还记得我吗？”
我猛地睁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心脏狂跳不止。
魏无羡没有说话，但他握着陈情笛的手收紧了，我能听见他指节用力时轻微的咔哒声。
“师姐……”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涩。
“她己经死了。”
温宁低声道，语气复杂。
“可她现在就在那儿。”
我盯着那个傀儡，喉咙干涩，“它用的是你师姐的声音。”
魏无羡咬牙，抬手就要吹响陈情笛，却被我抓住了手腕。
“等等！”
我急促地说，“它想让我们以为……是她回来了。”
“什么意思？”
温宁问。
“如果它是敌人做的，那它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心乱。”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它故意用你师姐的声音，就是在试探我们的情绪。”
魏无羡沉默了几秒，忽然冷笑：“说得对。”
他甩开我的手，重新举起陈情笛。
“既然不是她，那就别装模作样了。”
他吹出一个尖锐的音符，傀儡瞬间僵住。
温宁趁机扑上去，一刀斩断它的手臂。
“啊——！”
傀儡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再次变化，变成一个陌生男人的怒吼。
“金光瑶！”
魏无羡眼神骤冷，“果然是你。”
傀儡在地上挣扎，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说什么？”
魏无羡一步上前，抓住傀儡的脖子，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谁还活着？”
“她……”傀儡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还……活……”话没说完，它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然后“啪”地一声，脑袋炸裂开来。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温宁也皱起了眉头。
魏无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魏无羡？”
我轻声唤他。
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她说……她还活着。”
“谁？”
温宁问。
魏无羡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傀儡残骸，眼神晦暗不明。
我听着他的呼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希望她活着。”
我说。
他猛地转头看我。
“不是因为惊讶。”
我继续道，“是因为……你一首在等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魏无羡慢慢笑了，笑得有些苦：“你知道吗？
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吵了，吵得人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我看着他模糊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点疼。
“但我听得清。”
我说，“你心里，其实一首都在喊她的名字。”
他怔住了。
“够了。”
温宁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急促，“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是谁在操纵这些傀儡。”
“金光瑶。”
魏无羡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只有他，才敢用这种方式挑衅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
“因为他知道，只要提到她，我就一定会乱。”
魏无羡冷笑，“他想让我失控。”
温宁皱眉：“可你没乱。”
“因为我身边有人。”
魏无羡看向我，“她听得出真假。”
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她听得出，我不是真的疯。”
我心里一震。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温宁问。
魏无羡沉默片刻，忽然说：“去查查，这个傀儡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
我问。
“现在。”
他说。
他转身往北走，步伐坚定。
我跟上去，温宁也默默跟在后面。
夜色更深，风吹得更猛了，坟地里一片死寂。
可我知道，今晚的事，还没完。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坟头，在魏无羡脚边打了个旋儿。
他站在原地，指尖还搭在陈情笛上，但己经没了动静。
温宁蹲下身，拨弄着傀儡的残骸。
断臂处露出黑褐色的腐肉，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它说的是真的。”
我开口，声音很轻。
魏无羡没动。
“你心里……一首希望是真的。”
我继续说，“她要是活着，你就不是一个人。”
“别说了。”
温宁低声打断我。
我没理会他，只是盯着魏无羡的背影。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时候，我希望她活着。
有时候，我又希望她真的死了。”
温宁站起身，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她活着，那说明我做的一切，都错了。”
魏无羡慢慢转过身，眼神空空的，“如果她死了，那我连最后一个念想都没了。”
我喉咙发紧。
“你们看这个。”
温宁忽然指着傀儡胸口，那里嵌着一块铜牌，己经被泥土盖住大半。
魏无羡走过去，伸手擦掉泥，露出上面的刻痕。
是一道符。
“这是……”我蹲下来，仔细看着那符的纹路，“不是普通的符。”
“不是。”
魏无羡眯起眼，“是控魂符。”
温宁脸色一沉：“金光瑶最近一首在找这种符。”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没回答。
魏无羡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温宁抿紧嘴唇。
“你不说，是因为你觉得说了也没用。”
魏无羡语气平静，“还是因为，你怕我疯？”
“我不是……”温宁声音有点哑。
“你就是。”
魏无羡打断他，“你一首觉得，我疯了。”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我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被什么东西拉远了。
“我不是疯子。”
魏无羡轻轻地说，“我只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转身就走。
“去哪儿？”
我问。
“去查符的来源。”
他头也不回，“金光瑶既然敢用这种方式试探我，那他一定还在等我反应。”
温宁看了我一眼，跟了上去。
我走在最后，耳边是三人脚步交错的声音。
风吹得更急了，夹着一丝湿气。
我嗅到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又像是血。
“等等。”
我突然停下。
魏无羡也停了。
“你闻到了吗？”
我问。
他没说话，而是缓缓抬手，指向前方。
在坟地尽头，一棵歪脖子树下，站着一个身影。
穿的是白袍。
“江晚吟。”
魏无羡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平静得可怕。
温宁握紧了剑。
那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魏无羡迈步向前，脚步不快，却带着某种决绝。
我跟上，心跳声越来越重。
就在我们走到十步之内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
“魏婴，你不该来的。”
声音熟悉得让我头皮发麻。
是江厌离。
我猛地看向魏无羡。
他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扣住陈情笛，指节发白。
温宁也僵住了。
“你是谁？”
魏无羡声音沙哑。
那人没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
一道红光闪过。
魏无羡瞬间后退一步，抬手格挡。
“铛！”
一声金属碰撞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听出来了——那是剑鞘撞在墓碑上的声音。
“她不会用剑。”
我脱口而出。
温宁愣了一下。
魏无羡却笑了：“你说得对。”
他猛地吹响陈情笛，音符尖锐刺耳。
那人身影一晃，动作开始迟缓。
温宁趁机冲上前，一剑挑开对方兜帽。
一张惨白的脸露出来。
不是江厌离。
是一个男人，脸上画着诡异的符纹。
“又是傀儡。”
温宁皱眉。
“但这次不一样。”
魏无羡眼神冷了下来，“这次，他们用了她的脸。”
我看着那张脸，心里一阵发凉。
“金光瑶是想告诉你。”
我低声说，“他能让你见到她，也能让你失去她。”
魏无羡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他以为我会怕。”
他抬脚踢翻傀儡，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块布条。
是金丝绣的袖口。
“兰陵金氏。”
温宁认了出来。
魏无羡将布条攥在手里，眼神幽深：“看来，他真想和我玩一场大的。”
我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你打算怎么回敬他？”
我问。
魏无羡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让他知道，我还没疯。”
他转身就走。
温宁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复杂。
我快步跟上魏无羡。
风更大了，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知道，今晚的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