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姑娘,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的‘好茶’,你可得喝干净啊。”
她的声音尖尖的,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想挣扎,想喊小主的名字,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眼前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小主冲进来时那满脸的泪水,还有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惢心!
惢心你别死!”
小主,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我没能护住你,没能帮你斗过皇后和剪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剧痛猛地袭来,我像是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了下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从窗棂缝里钻进来,落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喉咙,没有灼烧感,也没有血腥味,只有一丝淡淡的皂角香。
我愣住了,这不是阴曹地府,也不是皇宫的慎刑司,而是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房间。
身下是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床头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木柜,柜子上放着一面小小的铜镜。
我挣扎着坐起来,走到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稚嫩的脸,梳着双丫髻,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眼睛又大又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这不是我,至少不是我死时的样子——死的时候,我己经二十西岁,跟着小主在宫里待了八年,脸上早己没了这般稚气。
我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脸,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是真的,我还活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惢心,快起来梳洗,夫人说今日要选陪嫁丫鬟,晚了可要挨骂了!”
惢心?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里。
我不是己经死了吗?
怎么还会有人叫我惢心?
我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一件淡绿色的粗布襦裙,袖口磨得有些发白,正是我在甄府当丫鬟时穿的衣服。
我又摸了摸床头,摸到了一根银钗,钗头是一朵小小的梅花——这是我十六岁生日时,小主亲手给我插在头上的。
十六岁,甄府,选陪嫁丫鬟……我猛地想起,小主入宫前三个月,甄夫人确实选过一次陪嫁丫鬟,当时我因为做事麻利、识得几个字,被小主一眼选中,从此跟着她走进了那座吃人的皇宫。
难道……我重生了?
我重生回了小主入宫前?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抖,我再次看向铜镜,镜子里的女孩明明就是十六岁的我。
我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传来清晰的痛感,不是梦,我真的重生了!
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跟着小主入宫后,我们在碎玉轩的日子,虽然清贫却也安稳;想起华妃的“欢宜香”,让小主多年未能有孕;想起皇后的伪善,她亲手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阴谋,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想起剪秋,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最后是她亲手给我灌下了毒酒,只为了让小主伤心。
我还想起了小主,想起她从一开始的天真烂漫,到后来的步步为营;想起她失去孩子时的绝望,想起她被废出宫时的狼狈,想起她最后登上太后之位时那眼底的落寞。
我更想起了自己,这一世,我为了护小主,挡了无数的灾祸,最后却落得个被毒杀的下场,连一句遗言都没能留下。
不,这一世,我不能再这样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这一世,我要改变一切,我要护着小主,让她避开所有的陷阱,让她不再失去孩子,不再被废出宫,让她真正地笑到最后。
我还要保护自己,我要活着,要亲眼看着那些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个得到应有的报应!
“惢心,你发什么呆呢?
快出来啊!”
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和我一起在甄府当丫鬟的春桃。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小主身后、任人宰割的惢心了。
我要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一个能让我记住这一世使命的名字。
晚槿,就叫晚槿吧。
槿花虽晚开,却能在寒风中绽放,我要像槿花一样,在这深宫里顽强地活下去。
我打开门,春桃正站在门口,看到我,笑着说:“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了呢。
快走,夫人和小主都在正厅等着呢。”
我跟着春桃走向正厅,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很快,我就能见到小主了,见到那个还没入宫、还带着天真笑容的小主。
正厅里,甄夫人坐在主位上,小主坐在她的身边,穿着一件粉色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支珍珠发簪,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绣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就是我的小主,我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人。
“惢心,你来了。”
甄夫人看到我,点了点头,“今日叫你们来,是要选几个陪嫁丫鬟,跟着小姐入宫。
你们都是小姐身边的人,以后在宫里,要好好伺候小姐,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夫人。”
我们几个丫鬟齐声应道。
小主抬起头,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的眼神很温柔,像春日里的阳光:“惢心,你做事细心,又识得字,我想让你跟着我入宫,你愿意吗?”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小主。
可这一世,我知道,跟着小主入宫,就意味着要再次走进那座牢笼,要面对无数的危险。
但我更知道,只有跟着小主,我才能保护她,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我故意低下头,装作犹豫的样子,小声说:“小主,我……我怕自己笨手笨脚,在宫里给您添麻烦。”
小主笑了笑,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傻丫头,我相信你。
在我身边这么久,你的本事我都看在眼里。
有你在,我心里也踏实。”
听到小主的话,我的心里暖暖的。
我抬起头,看着小主的眼睛,认真地说:“小主,我愿意跟着您。
只是……我想改个名字,以后在宫里,就叫我晚槿吧。”
小主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晚槿,好名字。
槿花虽晚,却能耐寒,是个好兆头。
以后,你就叫晚槿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小主,这一世,我叫晚槿,我一定会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们一定能避开所有的陷阱,斗过所有的敌人,在那深宫里,好好地活下去。
选完陪嫁丫鬟后,小主让我陪她去花园散步。
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小主走到一朵粉色的牡丹前,轻轻抚摸着花瓣:“晚槿,你知道吗?
我其实不想入宫,我想找一个能陪我看遍世间风景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我看着小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我知道,小主心里喜欢的是果郡王,可前世,他们的爱情却成了一场悲剧。
这一世,我一定要帮小主,让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不能,也要让她平安快乐。
“小主,”我轻声说,“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晚槿都会跟着您。
就算入了宫,晚槿也会护着您,让您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小主回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感动:“晚槿,有你在,真好。”
我们在花园里待了很久,首到夕阳西下,才回到房间。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想起了前世的种种,想起了剪秋的毒酒,想起了小主的眼泪,想起了那些在宫里死去的无辜的人。
我坐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圆,很亮,就像小主入宫前的笑容。
我攥紧拳头,心里充满了力量。
这一世,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还有能识别慢性毒药的异能(刚才摸那支银钗时,我清晰地感觉到钗头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毒性,是前世被剪秋用来试毒的),我一定能改变一切。
皇后,剪秋,华妃……你们等着,这一世,我晚槿回来了。
我不仅要护着小主,还要亲手把你们一个个拉下马,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深吸一口气,月光洒在我的身上,仿佛给我镀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软弱的惢心,我是晚槿,是要在深宫里逆天改命的晚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