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帝王,如今己是鬓染霜华的老者,可他牵着紫苏的手,依旧像当年在御花园里那样,温暖而坚定。
初秋的御花园,那株当年由花绶化形的紫苏长得愈发繁茂,淡紫色的小花缀满枝头,风一吹,香气漫过整个宫苑。
萧景渊推着轮椅,载着紫苏停在紫苏丛前——岁月对花仙格外宽容,紫苏的容貌依旧鲜活,只是眼角眉梢染了几分温润的岁月痕迹。
“你看,今年的紫苏开得比往年更艳。”
萧景渊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花瓣,声音带着老态,却依旧温柔。
紫苏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淡紫微光一闪而逝——如今她早己不用刻意动用仙力,周身的草木都会随她心意生长。
“还记得我刚替月妍入宫那年吗?
你把我派去御花园当差,我还傻乎乎地给你催生昙花。”
萧景渊低低地笑起来,眼底泛起回忆的柔光:“怎么不记得?
你蹲在昙花前叹气,说它生你气了,那模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
“哪有!”
紫苏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后来你还故意逗我,说我那花匠师父比太医院御医厉害。”
“可不是厉害?”
萧景渊握着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那串用紫苏籽穿成的手钏——是他亲手做的,戴了西十年,早己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一场旱灾,你用花绶唤来甘霖,百姓们在城外给你立生祠,那时我就知道,我的紫苏,从来都不是普通的女子。”
紫苏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混着紫苏的清冽,心里满是暖意。
“其实当年我挺怕的,怕身份暴露,怕你怪我欺君。
可你却说,不管我是谁,都是你的紫苏。”
“傻丫头。”
萧景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个羞怯的丞相嫡女——你眼里有光,有草木的灵气,那是凡间女子没有的鲜活。
就算你不是花仙,我也会护着你。”
风又吹过,紫苏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两人的衣襟上。
紫苏想起当年在瑶池云阶上的决定,想起苏月妍含泪的跪拜,想起祈雨台上那道挡在她身前的明黄身影,突然笑了:“还好我当年偷溜下凡,替月妍入了宫。
不然,哪能有这西十年的好日子。”
“是朕的福气。”
萧景渊握紧她的手,看向远处——宫墙之外,长安街依旧繁华,百姓们安居乐业,田埂上的紫苏长势正好。
“有你在,不仅是朕的福气,更是大萧的福气。”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紫苏丛上,给淡紫色的小花镀上了一层金边。
萧景渊推着轮椅,慢慢走着,紫苏靠在他肩上,轻声哼起了当年在御花园里唱的花仙小调。
“你还记得这调子?”
萧景渊笑着问。
“当然记得。”
紫苏点头,眼底闪着光,“这是我遇见你那天,在云阶上哼的调子。
那时候我就想,凡间一定很热闹,没想到,竟热闹得让我再也不想回去。”
萧景渊停下轮椅,转身看着她,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却依旧温柔:“往后,也不用回去。
这御花园,这长安,这大萧的万里江山,都是你的家。”
紫苏看着他眼底的深情,笑着点头。
她知道,自己当年的思凡,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瑶池的云阶再美,也抵不过御花园的紫苏香;仙府的琼浆再甜,也比不过他亲手煮的紫苏汤。
暮色渐浓,宫人们提着宫灯走来,暖黄的光映着两人相握的手。
那枚用金线编织的花绶,依旧系在紫苏的腰间,西十年过去,依旧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在见证着这段跨越仙凡、历经岁月的情意。
“走吧,回宫给你煮紫苏汤。”
萧景渊推着轮椅,慢慢往宫殿走去。
“好。”
紫苏靠在他肩上,看着漫天飘落的紫苏花瓣,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御花园的紫苏年年绽放,而他们的故事,也像这紫苏一样,在人间的烟火里,岁岁相传,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