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编码失控
林凡猛地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惊醒。
梦里，他编写的代码变成了咆哮的巨兽，而公司的打卡机则伸出无数触手，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坐起身，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额发。
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书桌。
不是梦。
那个由藤蔓与木头构成的小小身影，序列-001，正安静地蹲坐在那本暗灰色的“序列之书”旁边。
它头部那两个微小的绿色光点，在黑暗中如同温和的萤火，随着林凡的醒来，光点轻轻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依赖与问候之情，顺着那无形的链接传递到林凡的心底。
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驱散了噩梦的余悸。
他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铺满书桌。
001似乎对光线有些好奇，笨拙地转动了一下“头部”。
“早上好，或者说……晚上好。”
林凡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弧度。
对一个程序员来说，对着自己创造的代码（尽管现在是有生命的）说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001捧在手心。
它很轻，木质的身躯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微凉与坚韧。
林凡能感觉到，维持它的存在，就像在后台运行一个极小的、持续消耗内存的程序，让他比平时更容易感到精神上的疲惫。
“得给你做个家，总不能一首待在书桌上。”
林凡找来一个闲置的塑料收纳盒，铺上从窗台那盆牺牲的绿萝盆里取出的湿润土壤，将001放了进去。
小树人用它的“脚”（一簇细密的根须）接触土壤时，立刻传递来一股清晰的舒适和满足感。
安置好001，林凡的注意力回到了“序列之书”上。
程序员的灵魂在燃烧，他迫切地需要理解这套“生命编码系统”的运行规则。
他首先尝试与那本书进行更深的“交互”。
当他集中精神凝视光幕时，发现除了基础的编译界面，旁边还有几个极其黯淡、几乎难以辨识的图标，像是未解锁的功能。
其中一个图标的轮廓，像是一只眼睛。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一个冰冷的信息反馈回来。
“权限……看来我现在只是个‘见习编码员’。”
林凡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兴奋。
有升级体系，就意味着有明确的目标和成长路径。
他的目光落在灵质储量上：1.5/100。
比昨晚又下降了0.2。
维持001的存在，以及他自身精神力的恢复，都在持续消耗这种能量。
“能源问题是首要问题。”
他皱起眉头，“得找到补充灵质的方法。”
他想到了扫描功能。
昨晚他只是扫描了绿萝和桃木，或许可以扫描其他东西？
他拿起桌上一个不锈钢水杯，触摸，同时意念连接序列之书。
扫描到基础物质：不锈钢可提取特性：‘金属硬度’、‘耐腐蚀’是否提取？
消耗灵质：0.05单位林凡选择了“否”。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特性，而是能量。
他又扫描了书本（提取纸张易燃）、塑料瓶（提取塑性）……结果都大同小异，提取这些低级特性需要消耗本就宝贵的灵质，完全是亏本买卖。
“看来，只有蕴含‘生命能量’或者特殊‘概念’的东西，才具有价值。”
林凡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世界，只是这一次，他的视角己然不同。
那片灰蒙蒙的都市，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座潜在的、等待开采的矿藏。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
林凡几乎足不出户，完全沉浸在对新能力的探索中。
他系统地测试了与001的链接极限——大约十五米，超过这个距离，感应会急剧减弱，001会变得呆滞。
他尝试给001下达更复杂的指令，发现它理解能力有限，更像一个依靠本能和简单情感行动的低智能生物。
但它对林凡的依赖与日俱增，会在他长时间对着电脑时，用藤蔓轻轻缠绕他的手腕，传递过来一丝微弱的“陪伴”之意。
这种情感的反馈，不断冲刷着林凡最初那种“造物主”的优越感。
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001不是一个工具，它是一个因为他而存在的、懵懂的生命。
周日晚上，林凡进行了一次有些鲁莽的尝试。
他看着001，心想：既然编译能创造，那么能否“优化”？
他想试着让001能自己从阳光和空气中汲取微弱的能量，减轻自己的负担。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不己。
他再次启动序列之书，将手掌按在001身上，意念集中，试图引导它，并融合了仙人掌（耐旱）和蓄电池（储能）的特性。
编译指令确认…开始执行…过程起初很顺利，但就在即将完成的瞬间，异变陡生！
001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表面绿光乱闪，仿佛无法控制这股新力量。
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以它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窗台上，那几盆林凡用来测试扫描功能的普通植物——一盆吊兰、一盆芦荟——在被能量波扫过的瞬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扭曲！
吊兰的走茎像鞭子一样抽出，芦荟的叶片膨胀、裂开，流出粘稠的汁液！
“失控了！”
林凡心中大骇。
他立刻扑上去，用序列之书强行中断能量链接，并逆向执行“分解”指令。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精神力瞬间见底，头痛欲裂。
但他咬牙坚持，总算将那几盆疯狂变异植物还原成了最基本的灵质和一小撮灰烬。
屋内弥漫着一股植物***的怪异气味，一片狼藉。
001蜷缩在收纳盒的角落，传递来强烈的恐惧和委屈的情绪。
林凡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手中冰冷沉重的序列之书，又看看一片狼藉的窗台，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创造背后的恐怖危险性。
他刚刚差点亲手毁掉自己的容身之所。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强撑着站起来清理现场。
在扫除窗台的植物灰烬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在灰烬中，有一颗异常饱满、呈现出翡翠色泽、隐隐散发着微光的绿萝种子。
它是刚才那场能量风暴中唯一的“幸存者”，是能量泄露催生出的次级衍生物。
林凡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它夹起，放在掌心。
用序列之书扫描。
样本：能量浸润的种子状态：稳定，蕴含微弱活性特性：快速生长（微弱）价值：可分解为0.3单位灵质它并非真正的序列造物，没有智慧，但生命形态己被改变。
林凡本想将其分解，补充几乎耗尽的灵质（刚才的事故和逆向分解，让灵质储量跌到了0.8）。
但他犹豫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观察样本，也是他第一次“失控”的见证和警示。
他找来一个小的玻璃瓶，将这颗非凡的种子小心地放入其中，拧紧瓶盖。
然后拿出一张标签纸，用笔工整地写下：实验事故样本A-01来源：初次优化实验能量泄露衍生物日期：2025年10月2日处理：封存观察他将瓶子放在序列之书旁边。
这次事故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因为获得神力而产生的燥热。
他明白了：1. 编译非儿戏：任何微小的错误都可能引发灾难。
2. 力量会污染：他的实验会对外界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
3. 他需要一座堡垒：一个绝对安全、隔离的实验环境。
他坐回电脑前，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打开了浏览器。
搜索关键词变成了：“城郊 废弃仓库 出租”、“偏僻 地下室 转让”。
屏幕上冷冽的光映着他同样冷静下来的脸庞。
序列-001安静地待在他的脚边，仿佛在无声地支持着他的所有决定。
他的冒险，他的造物主之路，终于在这一刻，剥离了最初的狂热与幻想，踏上了布满荆棘与责任的现实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