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女流氓吧
还带着一股城里人特有的、淡淡的馨香。
顾沉的身体彻底僵硬,像一块被扔进冰水里的烙铁,瞬间熄灭了所有沸腾的杀意。
大脑一片空白。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尤其是女人。
村里的女人见了他,都像耗子见了猫,躲得远远的。
可怀里这个,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撞了上来,还抓得那么紧。
手里的弓箭沉甸甸的,刚才那股想要一箭射穿赵建军喉咙的暴戾,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和不住颤抖的肩膀。
鼻尖,是她的发香,还有……眼泪的咸湿味。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搅得他心底那头常年蛰伏的野兽,都有些不知所措。
“唐溪!
***疯了!”
赵建军捂着肚子,疼得额头冒汗,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这个不久前还写信跟他哭诉,说自己一天都待不下去,求他快点来救她的女人。
她竟然踹了自己!
还扑进了那个又穷又凶的野蛮人怀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你看清楚,我是建军哥啊!”
赵建军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这一吼,反倒提醒了唐溪。
她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顾沉身上。
男人精壮的腰身硬得像铁,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贲张的肌肉线条,和滚烫的体温。
这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必须抱紧了!
唐溪的影后模式瞬间开到最大。
她哭得更大声,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委屈和恐惧。
“老公,我好怕!”
“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突然就闯进我们家,嘴里说些不三不西的话!”
“他说你配不上我,是个粗鄙的乡下人,还想强行把我从家里带走!”
唐溪一边哭,一边飞快地给赵建军扣帽子。
她故意颠倒黑白,把赵建军的“解救”,定义为“私闯民宅”和“意图拐带”。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惊动派出所的大罪名。
她必须在顾沉心里,把赵建军彻底钉死在敌人的位置上。
“你胡说八道!”
赵建军气得脸都绿了,肚子上的疼都忘了。
“唐溪,你再给我装!
我们明明说好的,我今天来接你,我们就去县城,然后……”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溪更响亮的哭声打断。
“我没有!
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唐溪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她转向顾沉,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老公,你别信他!
我己经嫁给你了,就是顾家的人!
我们那里的规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哪儿也不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那句最关键的话。
“你快把他赶走!
不然我、我男人会打断你的腿!”
说到最后,她还故意装出了一副狐假虎威的凶狠模样。
“我男人”……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首首劈进顾沉的心里。
又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他那片死寂了二十多年的心湖,激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男人。
她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顾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他那颗因为常年孤独和被排挤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第一次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一丝滚烫的、陌生的情绪,从那裂缝里钻了出来。
是……占有欲。
顾沉抬起头。
他那双总是盛满阴鸷和冷漠的眸子,此刻,里面的杀气己经转化为纯粹的警告和冰冷的霸道。
他的视线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钉在赵建军身上。
“滚。”
一个字,从他喉咙里沉沉地挤出来。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是属于顶级猎人的气势,是面对入侵自己领地的野兽时,发出的最后通牒。
赵建军被这个字和顾沉的眼神,骇得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只是个城里来的知青,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平时作威作福惯了。
可面对顾沉这种真正在山林里见过血的男人,他那点气焰,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再看看缩在顾沉怀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眼睛瞪着他的唐溪。
那眼神里的决绝和厌恶,让他心头火起,屈辱感涌了上来。
好!
好得很!
给你脸你不要脸!
“唐溪,你行!
你给我等着,你别后悔!”
赵建军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土坯房。
人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门外呼呼灌进来的冷风,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危机,暂时解除了。
唐溪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扒在顾沉身上。
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让她莫名的感到心安。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尴尬。
戏演完了,该怎么收场?
她的眼泪己经干了,再哭下去就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