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陆砚深的名片小心地收在抽屉最里面,旁边放着那张百万的收藏证书。
作坊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工作台前。
台子上还散落着前几天设计的图样,都是她为下一个系列准备的。
看着这些图纸,她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叮铃铃——"老式电话的***在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沈听澜接起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是沈小姐吗?
您爷爷刚才突然呼吸困难,我们己经把他送进抢救室了......"后面的话沈听澜几乎没听清,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爷爷有老毛病她是知道的,但从来没这么严重过。
"需要多少?
"她声音发抖地问。
"先准备五万押金,后续治疗费用还要看情况......"五万。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依然是个天文数字。
拍卖所得要过几天才能到账,她手头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渐渐变成了细密的雪粒。
沈听澜顾不得换衣服,抓起钱包就冲出了门。
寒风裹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她先跑到最近的ATM机,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
九千八百块,离五万还差得远。
她站在雪地里,一个个给认识的人打电话。
先是以前合作过的几个画廊老板,对方要么说手头紧,要么首接不接电话。
她又打给几个亲戚,得到的都是推脱和借口。
雪越下越大,她的手脚都冻僵了。
最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给了一个曾经表示想投资她工作室的商人。
"王总,我是沈听澜......""小沈啊,这么晚什么事?
""我爷爷住院了,急需用钱,您看能不能......""这个啊,"对方的语气立刻冷淡下来,"投资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但私人借款不太方便......"电话被挂断了。
沈听澜站在空荡荡的街口,雪花落满了她的头发和肩膀。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名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刚刚存入的号码上。
陆砚深。
可是,他们才见过两次面,怎么开这个口?
而且,她己经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雪更大了,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往家赶。
沈听澜蹲在路边,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陆砚深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听澜愣住了,甚至忘了擦眼泪。
"陆、陆先生?
您怎么......""先上车再说。
"他下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
动作不容拒绝,却又不失风度。
车里很暖和,沈听澜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
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这才发现车子正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您怎么知道......"她小声问。
"医院联系了我的助理。
"陆砚深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拍卖会留的是我的联系方式。
"原来是这样。
沈听澜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不用说对不起。
"陆砚深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爷爷。
"到了医院,陆砚深首接带着她去了缴费处。
护士说己经有人交过押金了,爷爷也己经转到了VIP病房。
"是我让助理先过来处理的。
"看沈听澜一脸惊讶,陆砚深解释道。
他们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爷爷己经睡着了,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主治医生走过来,看到陆砚深,态度格外恭敬。
"陆先生,沈老先生己经脱离危险了。
是慢性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发作,需要住院观察一周。
""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工。
"陆砚深说,"费用不是问题。
"沈听澜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感激、羞愧、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己经是深夜两点。
陆砚深送沈听澜回作坊,雪己经小了,街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
"谢谢您。
"下车时,沈听澜真诚地道谢,"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
"陆砚深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作坊遇到困难了?
"沈听澜点点头,把作坊面临倒闭、老师傅们可能要失业的事都说了出来。
也许是今晚太疲惫,也许是他的帮助让她放下了防备,她说得比平时要多。
"我有个提议。
"陆砚深说,"我的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文化项目,想要扶持一些有潜力的传统工艺品牌。
你的听澜织意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他从车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初步的合作方案,你可以看看。
不是施舍,是投资。
"沈听澜接过文件,手有些发抖。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为什么是我?
"她忍不住问。
陆砚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雪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因为我欣赏认真做事的人。
"他说,"更因为,你的手艺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他转身要上车,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那条手帕......"沈听澜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手帕还在那里。
"先留着吧。
"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说不定是我们的缘分。
"看着车子消失在雪夜里,沈听澜站在作坊门口,手里紧紧握着那份合作协议。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可能要彻底改变了。
可是,这份突如其来的缘分,到底会带她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