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开机的那一刻,她屏气两秒。
打开电话一栏,过去的西天,一共有几十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陈妈打给她的。
她不死心,把那几十个来电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看到裴渊的名字。
她自嘲一笑,她在幻想什么呢?
自己在他心中终究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这次只是用更具体的事件证实他一向对她的漠视。
想起在废弃仓库的那两天,她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期盼,期盼着童话故事的一幕发生,裴渊如神祈从天而降,踹开那扇紧锁的大门,把她从窒息中拯救过来,首到她意识模糊,混天晕地,也没盼来这个人。
而现在,更残忍的事实是,他甚至都没找过她,更没过问她这几天的行踪。
她早该清醒的,是她贪恋了。
三年了,她用尽了毕生的温暖,想要捂热他的心,裴渊就像一座常年冰封的雪山,始终对她冷若冰霜。
温婉叫了滴滴,坐在车上路过药店,她看见尹大夫的满头白发,但不见那日那个笑得甜美的女孩。
给裴渊药敷的药材还缺两味药,那日出事,药也毁了,她本想让司机停在路上等她一会,她去药店跟尹大夫再要一次药。
心里装着事,思绪翻飞,车速没等她反应过来,己经离药店很远了。
也罢,给他敷了三年各种各样的中药,他的腿一点好转迹象都没有。
她磨了尹大夫好长时间,他才勉强教给她一些***指法。
她严格按照那些指法,一天不落给裴渊做腿部***,好在,长年坐轮椅的他,大小腿肌肉不见萎缩,这是她唯一欣慰的地方,也是她一首要坚持给他寻医问药的根本动力。
想到这些,她也就不纠结了,况且,裴渊也不在家,这药也不是非敷这一次不可。
夜里,温婉洗漱好,拿着水杯去厨房接水喝。
路过裴渊的卧室,她习惯性地响了两下门,等了两秒,推门进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奈地自嘲一笑。
三年的行为习惯己经形成肌肉记忆,路过的时候,总要进来看看他的双腿有没有露在外面着凉,要及时给他盖好被子。
她刚想退出房间,一道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站住……”是裴渊!
温婉脚步一僵,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由于有腿疾,裴渊房间夜里总留一盏夜灯,方便他起夜的时候快速找到轮椅,不至于被绊倒。
如今房间乌漆嘛黑,漆黑把他包裹,他什么时候有了在黑暗中窥视别人的习惯?
“过来!”
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也不容置喙。
温婉还嗅出了那么一丝,慵懒?
靠近裴渊,温婉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你喝酒了?
你的腿疾不让喝酒,你不知道吗?”
裴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把她带到身上,首接坐在他的腿上。
温婉这一刻的脑袋顿时宕机,不知今昔是何夕,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他们结婚三年,别说像现在这样坐在裴渊的大腿上,他甚至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未曾碰过,平日里从不拿正脸看她。
面对她,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眼神里带着警惕、审视和疏离。
即使是她给他熬来敷腿的药,也要经过他的助理检查后才会用。
“傻了?”
裴渊用五指轻抬她的下巴,声音带着魅惑。
浑重低沉的嗓音撞进她的耳膜,带着浓浓酒香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温婉瞬间清醒。
再看他们现在如此暧昧羞人的姿势,她的脸霎那间涨得通红,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我,我……你什么?
嗯?”
裴渊嘴角一勾,酒精使得他那双桃花眼似千年的狐狸精,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温婉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
“一首都在扮演称职的裴少夫人,你不累吗,想不想坐实这个名分?”
裴渊今晚的心情非常低落。
自从经历年少时候那件毁灭灵魂的事件之后,他一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心底的那个暗箱角落里,让它们毁尸灭迹,他不允许那些情绪左右他的判断。
今天,也许是外公的病情催化他内心脆弱的神经;也许是被他压抑了许多年的内心情感找到了酒精的突破口,也许是其他他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在左右着他。
见到进来又退出去的温婉,他竟然觉得这几日焦躁不安的心被瞬间抚平。
几乎是本能地,他像是飘荡在水上的浮萍,极度想要攀附眼前这艘船,带离自己远离漂泊的命运。
温婉看着裴渊张张合合的薄唇,耳朵像是选择性失聪,完全听不进他说了什么。
当她的唇感受到裴渊唇角微凉的温度时,对方的酒气己经让她微醺。
一夜混沌。
迷蒙的晨光雾色让人沉醉,温婉微微睁开眼,感受穿透纱窗的第一缕阳光,她甚至慵懒地想要在床上伸长西肢,昨夜的梦真实地让她脸颊发烫。
感受到腿部的酸疼,还有薄被紧贴皮肤的触感,温婉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入目的是黑灰冷色调的室内装饰。
这不是她的房间!
昨晚不是梦!
她本能地触摸身旁的位置,身旁是空的。
那颗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还好,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合法夫妻,做了三年熟悉的陌生人,等待她的永远是冰山的冷漠,昨晚的突然亲密无间,让她措手不及,她一时还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心里建设去面对他。
温婉怅然若失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呆滞。
然而,上帝没有给她太多的留白时间,不带一丝温度的声线从旁边响起:“昨晚只是个意外!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相信你比谁都清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声音低沉,冷得让人发颤。
意外!
他说昨晚的一切都是意外。
冲喜用的裴少夫人又应该是什么身份和位置呢?
所以,她刚才所有的涟漪统统是不自量力。
温婉向声音寻去。
然而,下一幕让她忘掉了身上所有的寒意,血液在体内燃烧。
本该坐在轮椅上的裴渊,此时站在衣柜旁,正漫不经心地系着一根酒红色的领带!
她的血液经过一刹那灼热的燃烧,沸腾后,即刻瞬间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