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能、幽灵与母女的抉择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管壁上，慢慢平复呼吸。
刚才那一通夺命狂奔，差点把肺都跑炸了。
脸上被那金属老鼠划伤的地方，***辣地疼，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王哥那三个王八蛋……哼。
亏我之前还真犹豫过要不要信任他们。
果然，在这种鬼地方，心软就是找死。
我心里那股火窝着，不是愤怒，是一种冰冷的、想要报复的冲动。
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帆布包。
西块幽能结晶好好地躺在里面，散发着稳定的蓝光，摸起来温温的，像揣了几个暖宝宝。
还差六块。
任务限时肯定有，只是没明说，得抓紧。
不能待在一个地方太久。
我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撞击声和可能属于其他人的惨叫，握紧了手里那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片。
得移动，但得更小心。
现在真成孤狼了。
我像影子一样在复杂的管道网络里穿行。
这次，我把“白莲”技能和“孤狼”警觉性点满了。
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眼睛像扫描仪，扫过每一处阴影和缝隙。
遇到落单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变异小生物（比如拳头大的、闪着红光的机械甲虫），我能躲就躲，利用管道转弯和废弃设备做掩护，实在躲不过，就利用地形和那点“疯批”劲儿——比如故意踢翻一个空罐子制造响声引开它们，或者爬到高处给它们一下狠的。
过程狼狈，但有效。
林茶茶，你越来越像荒野求生了。
我自嘲地想。
又找到了两块散落的结晶，一块卡在通风口，一块半埋在淤泥里。
过程不算太惊险，主要是心累。
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扮演着柔弱（虽然没观众），心里却飞速计算各种可能性和风险，这比单纯打怪累多了。
六块了。
过半了。
我把新找到的两块结晶塞进包底，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这玩意儿除了交任务，会不会还有别的用？
我拿起一块对着昏暗的光线看，里面的蓝色能量像液体一样缓缓流动，挺神奇的。
正琢磨着，前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和一阵虚弱的***。
不是怪物，是人声。
我立刻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样贴在管道壁上，悄悄探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在一个管道交汇处稍微宽敞点的凹陷里，蹲着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捂着一个中年女人的胳膊，那女人胳膊上有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撕咬过，皮肉外翻，血流不止，染红了地面。
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小姑娘一边掉眼泪一边用撕下来的衣料给她包扎，但显然徒劳，血根本止不住。
“妈……你坚持住……我们会得救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小姑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倒霉蛋。
母女俩？
我心里第一个念头是绕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
带着伤员就是活靶子，目标大，行动慢，纯属拖累。
理性在尖叫：快走！
你的目标是活下去找到哥哥！
不是当圣母！
我悄悄往后缩，准备从另一条岔路溜走。
就在这时，那女人极其虚弱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像随时会断掉的风筝线：“小雅……别管我了……你快走……去找……找刚才那个短头发的姐姐……她好像……靠谱……不！
我不走！
妈，我不会丢下你的！
死也不走！”
叫小雅的女孩哭得更凶了，死死抱着她妈妈。
我脚步顿住了。
妈…… 这个字像根针，轻轻扎了我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我想起很久以前，在福利院，我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哥哥林烬也是这么守着我，对来看情况的阿姨说“我不走，我会看着妹妹”。
那时候，哥哥也就和小雅现在差不多大。
操。
我暗骂一声。
林茶茶，***别多管闲事！
可是我的脚像灌了铅。
看着那女孩眼里的绝望和坚持，看着那母亲濒死却只想让孩子活下去的念头……我心里那点“疯批”算计和“白莲”伪装，在这一刻有点维持不住了。
妈的。
我又骂了一句，比刚才更狠。
就当日行一善，积点阴德，希望老天看在我这么善良（？
）的份上，让我早点找到哥和陆沉。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怯生生、带着点好奇和担忧的表情，从拐角后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块金属片以防万一。
“那个……你们……需要帮忙吗？”
我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不确定，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和害怕。
小雅猛地抬头，看到我，像是受惊的兔子，下意识挡在她妈妈面前，眼神里全是警惕和恐惧。
“你……你是谁？”
她的手摸向旁边一根断掉的钢管。
我举起空着的双手，示意没有恶意，脸上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我……我也是红色阵营的。
刚才听到声音……我、我学过一点包扎……” 屁的包扎，就会贴创可贴。
心里吐槽，但戏得做足。
小雅犹豫地看着我，又看看她妈妈，眼神挣扎。
她妈妈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我，眼神浑浊，但似乎判断出我没什么立即的威胁，用尽力气极其微弱地对小雅点了点头。
我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伤口很吓人，需要专业的止血和缝合，我包里除了结晶，就只有半瓶没喝完的水和几块巧克力。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咬咬牙。
把水拿出来，小心地冲洗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污（尽量避开伤口中心，怕感染更严重），然后用之前收集的、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给她包扎，尽量勒紧止血。
动作笨拙，但尽量放轻。
血好像稍微缓了点，但还在渗。
“谢谢……谢谢你……”小雅看着我，眼泪又掉下来了，这次多了点真实的感激。
“不、不客气。”
我低着头，假装不好意思，心里却在快速思考：这样不行，止不住血。
她们需要真正的帮助，或者……尽快结束这个场景。
我看了看小雅，她看起来又累又怕，嘴唇干裂。
我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半递给她：“吃点东西吧，补充点体力。”
小雅愣了一下，接过巧克力，小声说了句谢谢，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林茶茶，你真是疯了，储备粮又少了一半。
我一边心疼我的巧克力，一边对自己说。
但……感觉好像……还不算太坏？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倒塌的控制台下面，似乎有蓝光一闪而过。
又是一块幽能结晶！
而且位置很隐蔽。
我心里一动。
也许……好心真有好报？
我对小雅说：“你在这里看着妈妈，别出声。
我再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或者……出口。”
小雅紧张地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握紧金属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控制台。
果然，在缝隙里卡着一块结晶。
我费力地把它抠出来。
第七块了。
刚把结晶收好，突然，那个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我脑海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带点……不一样的波动？
检测到微弱求助信号与纯净意识波动……符合‘数据幽灵’（友善）触发条件……我眼前一花，控制台旁边，一个半透明的、穿着类似工程师服装、但形象模糊不清的“幽灵”缓缓浮现。
它没有攻击性，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伸出一只虚幻的手，指向管道深处的一个方向，接着又指指我，做了一个“跟随”的手势，身影开始变淡。
机遇？
友善的数据幽灵？
它要带我去哪儿？
我心跳漏了一拍。
理性告诉我可能有诈，万一是陷阱呢？
但首觉又觉得，这或许是唯一的转机。
它看起来和那些怪物不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那对母女。
如果跟着幽灵走，可能找到生路，也可能踏入更大的危险。
但如果留下，她们大概率……妈的！
我第三次暗骂。
这破游戏就是逼人做选择！
我迅速跑回小雅身边，压低声音：“我可能找到点线索，但不确定安不安全。
你们……要跟我一起赌一把吗？
还是留在这里等救援？”
我把选择权交给她。
我不能替她们决定生死。
小雅看着她妈妈气息越来越微弱，女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眼皮动了动。
小雅一咬牙，眼神里透出一股和她年龄不符的狠劲和决绝：“我跟你走！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好，至少不是猪队友，有股韧劲。
我点点头。
“扶好你妈妈，我们走慢点。
跟着我，别出声，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慌。”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数据幽灵指示的方向，带着两个沉重的“负担”，再次踏入了管道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前方是福是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