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子引发的全村轰动
孙欢心里紧张极了,心里害怕打了药的桃子被哪个小孩吃了,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在农村,土里的瓜果只要你不过分,是都可以随便摘了打口渴的,大家也不会为了几个瓜果的斤斤计较,更不会为防止果子被偷而打农药,反而是打了农药才会满村的宣传告诫大家,生怕有人误摘了吃出问题。
更何况孙欢所在的村是同姓宗族村,祖上清末为躲避战乱迁居这里后,己发展成了上百户有上千人的大村落,整个村同宗同源、同气连枝对外很是团结。
又都沾亲带故,所以无论哪家新收获了瓜果、做了好吃的都会邻里亲朋之间互相送一份,这时候又赶上外出打工的浪潮,村里年轻人都外出务工,留守村里的老少更是亲热,按道理,打了农药后,奶奶肯定满院子宣传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孙欢一首回忆,在脑海里搜寻,发现前世并没有出现这件事,难道是自己太小忘了或者重生引发的蝴蝶效应?
孙欢走到上院口,就听到奶奶的声音传来。
井岸田在上面院子的左边,孙欢走的这条路到井岸田,上院是必经之路,奶奶说话一向大嗓门,孙欢不用仔细听,奶奶的话就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孙欢的耳朵里:“哪个哒扑爬的憨批来老娘的土里折的桃子,也不怕吃死你这些灾舅子,当老娘打的农药是摆设么,这桃子都敢折,是要当料钱嗦?
老娘前天打农药后就满院子交代,说了井岸田土里的白菜长虫就全打了农药,桃子树也一起唔(喷)到起了,吃不得,老娘生怕被村里的好吃鬼折,全村我走了个遍家家户户都打了招呼,嘴唇都说冒泡了,怎么还有短命鬼来折,你们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是哪些耳朵遭茅屎堵住了,来当龟儿子听不见嗦,我是尽到责任啰,那些不听话的天棒槌要自己寻死我也莫得法,到时候挂了白帆莫来找我叽哇子闹。”
孙欢陷入回忆中,回忆里的奶奶个子娇小不到一米五,但战斗力绝对是全村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奶奶在孙欢西十多点就不在了,好多记忆都模糊了,唯一能浮现出来的形象就是一位不苟言笑的,永远一身黑看起来特别严肃的老太太,总是得理不饶人、无理闹三分,看孙欢的眼神冷冷的好像永远没有温度。
孙欢继续走,才走到上院坝坝头,就看见一头袁洁莹一样的碎短发的奶奶,肩上扛着锄头,脚边放着装着桑叶的竹筐,站在小路上,对屋檐下洗衣台边洗着衣服的熠熠妈(孙欢叫堂嫂)、同样扛着锄头的江江妈(孙欢叫婶娘)以及背着一背篓兔子草的卫卫妈(孙欢叫大娘)说着话。
孙欢看着奶奶,觉得此刻的奶奶和记忆中奶奶的样子差距太大了。
现在的奶奶一头黑碎短发头全梳到耳后,身上穿的是年代特有的黑白碎花翻领衫,搭配黑色布裤,脚上是旧暗红底碎花布鞋,虽然也是一脸的厉害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的年轻干练有劲头,与盘桓在孙欢记忆中满头白发灰扑扑的苦瓜相老太太形象大相径庭。
奶奶的抱怨声洪亮穿透力强,爷爷从另一边上来也刚到。
孙欢现在年龄小,爬坡太费劲。
孙欢朝奶奶走了去,奶奶还在快速的说着,手指也不停的比划,爷爷也看到了孙欢,示意她过去,等奶奶说完了,他同大家打了个招呼,右手边抬着接过奶奶递的锄头,左手也顺手提过竹筐,接着又眼神又环顾一下左右,笑着又寒暄了两句就领着孙欢往回走,奶奶也跟着说了一声走了,也跟着爷爷后头走了。
爷爷一路上很沉着冷静,也没问桃子的事,孙欢又不敢问奶奶,心里有点焦急。
刚走到自家街阶,门口地坝来了不少人,显然都是听到广播后来了解情况的,对门在街阶旁水龙头下洗碗的大奶奶,一边往阳沟里泼水,一边大声朝奶奶说:“珍儿,你井岸田那儿打药的桃被折呐?
晓得是哪些个天棒槌折的么?
有人看到么?
这可浪哎办嘛?”
大奶奶邻居周奶奶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她孙子波儿也跟着凑热闹。
奶奶一边在街阶石头上磕锄头上的土,一边说:“我也是到土里除草,才发现树上桃少啰,平时折啰吃嘛,也没什么,可这打啰药得嘛,急得我当时就吼啰起来,就是不晓得谁折的,吃没吃,所以叫了旁边的刚儿回来让欢欢爷爷去通知的村长,刚儿脚步快比我中用。”
奶奶说到这停了下来,把整理干净的锄头靠墙放着,院子头的人也越来越多,小孩也一起带来了。
爷爷忙不停的搬出长板凳招呼大家坐,大家也不拘着,来了都在交换情报。
奶奶又等了一会儿,村长也来了,才继续开口说:大家不用担心,刚儿走了不久,高头院子浪儿妈卖了菜回来。”
浪儿妈也早就来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大家又都看着她。
浪儿妈接着说:“我听到三娘在吼,想起昨儿下午看到下头院子的威威带着几个娃娃在那儿折。”
威威爷爷也在,威威却不在,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平时男娃只要按时回家吃饭,村里大人是不怎么管的。
这时,他明显急了,家里孩子在的肯定提前都问过了,所以现在都围着威威爷爷想办法找人。
孩子也跑出去玩没在家的则七嘴八舌的询问还有哪些孩子。
浪儿妈连忙开口安抚大家:“莫着急,没得事,就是威威他们几个堂兄弟去的。
三娘前天打药全村通知的时候我也在,当时我就把他们几个娃娃吼住,问了他们都还没吃,我又告诉他们才打了农药,吃了要闹人,但这些娃娃说晓得,不得吃。”
威威爷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奶奶又有点不好意思,全村这么多娃娃,只有自家得去了,脸也红了,有点抹不开面子。
大家都安慰说没事就好。
奶奶也开口安慰,但是又对大家说:“莫怪我多嘴,回家还是要和娃儿说哈,后面不是浪儿妈细心,保不准就出事了。”
大家眼光又齐刷刷看向了浪儿妈。
浪儿妈:“这几个孩子聪明得很,当时是没吃,桃子却没舍得丢完,偷偷藏到荷包里,想回去洗洗吃。
我不放心过去看了荷包都鼓出来,我全搜罗出来让丢完啰,才让他们走的。”
浪儿妈一口气把情况说完了。
威威爷爷一阵后怕,怒骂道:“这些小崽子硬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看老子不回去收拾他们,这还得了,以后还不翻天啊。”
大家也不停点头,这些皮小子哪里明白农药的威力,不收拾收拾,以后难免出问题,有孩子在的当场就警告了。
村长开口说:“以后哪家的果木子打了农药,不要只在村里说,一定要通知我广播,各家大人也要看好自己家的娃娃,下次不一定就又这么好的运气啰。”
大家点头,随即三五成群的聊了起来。
这时,波儿突然跑到奶奶跟前说:“三奶奶,那桃子好久可以吃啊?”
周奶奶听到,拉过自己的孙子说:“刚才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娃儿胆大包天,才打了农药都想着吃。”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也给大家提了个醒。
奶奶看着波儿说:“现在可不能吃,在等半个月,三奶奶折了,你来三奶家吃哈。”
说完又招呼大家伙到时来家吃。”
大家都应和着,慢慢招呼着就散了。
奶奶又把锄头放到大门后面,就往大奶奶水龙头走去洗手,和大奶奶叽里呱啦又聊上了。
孙欢又开始不断的回忆。
孙家村又属万家镇,它是通县的一个行政区,算是附近发展最好最大的镇了。
前几年镇子被县里划成片区后扩建,又占用村里的土地修的后街和长街,因此镇政府允许赶集天,孙家村的人占后街两边的摊位做点小买卖。
村子又离街特近,五分钟的路程,卖点瓜果蔬菜粮食家里养的家禽都极为便利,所以村里人不少人都有早起做买卖的习惯。
现在又包产到户,不吃大锅饭,虽说每年都要交公粮,但到底勤快的农民家庭是不缺吃的。
镇上的产业不算多,但该有的国营企业政府部门事业单位还是有的,这些家属院的人可要吃喝拉撒。
镇上还有一家化肥厂、鞭炮厂,糖厂和酿酒厂。
孙欢爷爷就是化肥厂里的会计,也是糖厂的东家。
镇上经营私人买卖不多,除了早上摆后街两边的农副产品外,要买其他东西平时只能去供销社,或者等到了赶集天去车站外的停车场逛寻,那儿一早就会挤满了拉满货物的老东风卡车,卡车都是一圈排开,车尾朝内,货主会打开拖箱卡扣,就表示货品要卖,一辆车就是一个摊位。
孙欢又想起村里的自来水,本来农村不会舍得安装自来水的,安装可是要按户收装修费,每个月还要收水费,比起井水,实在划不来。
但孙家村就不同,家家户户都用自来水,井只有一个用途就是田里水不够的时候浇田,不是他们“大款”,说起来也是全村人自豪的地方,只因为当初建自来水厂时,水厂占用了村里的土地,村里人坚持不收买地钱自愿给地方便全镇,水厂又坚持要给,说什么也不愿占农民兄弟的便宜,更何况建水厂时全村人能帮上忙都自发去帮忙。
水厂选址在南面山坡上,只有泥巴土路,建盖材料和设施设备可都是村里的青壮年无偿帮忙,出大力搬上去的,更别说打地基搬砖搬水泥等,可以说水厂能这么快建好,多亏了村里人,因此最后两边达成统一意见,村里还是不收地皮费,水厂自愿给村里每户都安通一条水管、一个水龙头,而且村里用水也不收钱,这也极大程度方便了整个村子。
孙欢家水管因为养家禽的缘故,安装在了屋后院,所以大多时间为了图方便都在大奶奶家门前的水龙头洗手。
另一边,爷爷听奶奶说完,就把奶奶摘的那筐桑叶提去了耳屋,孙欢明白,耳屋又养了蚕。
在孙欢记忆中,家里的蚕基本都是爷爷侍弄的,爷爷做事仔细,每次都是先把摊开、己经去了水汽的桑叶收拢,放进洗净晾干的竹团盖里均匀铺好,再把装有蚕的团盖里所有蚕移进去,然后把旧团盖里剩叶和蚕屎倒掉洗净后立在墙根晾干,最后把新采摘的桑叶从竹筐倒出来,继续均匀平铺,晾干水汽,这样做能保证蚕得病少,长得好。
孙欢记得读初中以前家里每年都要养蚕,等结茧了就由奶奶卖到收购站,每年奶奶卖茧回来都会抱怨送茧的人太多,自己又被收购站压价了,这也是家里的保留曲目。
奶奶洗了手回来,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孙欢,孙欢连忙叫了声奶奶,奶奶又看了一眼算是回应了,然后脚不停的往屋里走去。
孙欢习以为然,奶奶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自己,虽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小辈,但不是奶奶的期待的孙子。
奶奶生的五个子女中只有爸爸是个男孩,计划生育下,她指望我妈能一举得男,结果非要生下我这么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因此从小对我眼不是眼,眉毛不是眉毛的。
孙欢坐在门槛上,继续回忆着上一世这个时间。
现在爸妈己经去广省打工好几年了,他们要自己上高中后才回来生活,中间爸爸只有在爷爷去世时回来了一次,妈妈虽然回来的次数多,但一次是回来生妹妹,另一次是回来生弟弟,而且每次回来都躲躲藏藏,不敢见人,所以让爸妈劝爷爷检查身体不可行。
“我要怎么让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呢?
现在可不比后世会定期做体检,现在的人小病靠扛,大病看命,身体没出现病灶反应时可不舍得去花那冤枉钱。”
孙欢喃喃自语,思索着可行方案。
有了,可以从奶奶着手,孙欢想到了个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