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装修极简,黑灰主调,冰箱里塞满即食餐,书桌上只有一台全息电脑,屏保是一片流动的蓝色数据流。
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住的出租屋墙上贴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冰箱上粘满缴费单便利贴,而这里干净得像从未有人生活过。
腕表突然震动,弹出一条转账信息:到账:50000信用点。
备注栏写着:“首次交换报酬,用于林岚女士的术前调理。”
心脏猛地攥紧。
他们知道母亲的名字。
我冲到电脑前,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跳出行加密文件。
破解程序自动运行(是谁设定的?
),文档里是母亲的病历,最新一条显示:“预约心脏移植手术,供体匹配中。”
供体?
我明明查过,母亲的排期至少要等半年。
“你在找这个?”
身后传来声音时,我几乎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把折叠刀,是夜班回家防身用的,此刻却空空如也。
转身的瞬间,我撞进了一面“镜子”里。
那个站在客厅中央的人,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他穿着黑色高领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和我相同的疤痕(小时候爬树摔的),但眼神比我锐利得多,像淬了冰的玻璃。
他手里把玩着我的折叠刀,指尖在刀刃上轻轻划过。
“沈昼,3分27秒,比上次快了11秒。”
他笑了笑,嘴角弧度却没抵达眼底,“看来你对‘ECHO’的身份,接受度变高了。”
“你是谁?”
我的声音发紧,喉咙像卡着沙砾。
“我是你啊。”
他摊开手,刀身映出两张重叠的脸,“或者说,是你愿意‘丢掉’的那部分。”
他走向书桌,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上周的我,在医院走廊给母亲削苹果,笨拙地把果皮削断成好几截。
母亲笑着说:“小昼小时候总把苹果削成坑坑洼洼的,现在还是一样。”
“这段记忆,你还有吗?”
他突然问。
我愣住了。
母亲的笑容很清晰,但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甚至不记得那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第一次交换,你丢掉了‘母亲病房的天气’。”
他关掉视频,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数据,“第二次,你会丢掉‘她最喜欢的花’。
第三次,可能是‘她的生日’。”
我后退一步,撞到茶几,金属边磕在腿上,疼得我吸气。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救她。”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手术预约,“但前提是,你得‘变成’我。”
腕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闪烁着红光:距离下次交换倒计时:23小时58分。
“每次交换持续12小时。”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该我‘上班’了。”
他走向门口,路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对了,”他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别试图查‘回声计划’,上次有个实验体这么做了,现在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坐在地。
窗外的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正在吞噬我的蛇。
我摸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视频电话,却发现通讯录里“妈妈”的号码旁,多了个小小的红色叉号——像是被谁标记过“危险”。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我突然想起刚才的视频:母亲说我小时候总把苹果削得坑坑洼洼。
可我明明记得,我从小就很会削苹果,果皮能连成一整条……是我记错了,还是那段记忆,己经被“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