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福是祸
是古佛的传承?
净化了这些粮食?
巨大的惊喜和更深的敬畏,瞬间将他淹没。
他望着那袋灵米,又看向一脸茫然的孩子,手抖得几乎捧不住米袋。
他不再犹豫,立刻蹲下身生火熬粥。
当锅里的水开始翻滚,米香渐渐弥漫开时,阿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中的变化。
他从未见过如此粘稠洁白的米粥,那升腾的热气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像捧着至宝般,小心翼翼的盛了满满一碗,走到蜷缩在石床的普光跟前。
“爹说过,今天换了粮就让咱吃顿饱饭。
“阿石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悦,“你看,这是爹都没吃过的白米粥。
“普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好奇的凑近碗边,深吸一口香气,随即端起碗大口吞咽。
米粥的温热让他满足的眯起眼睛,不时伸出舌头舔着嘴角,含糊不清的说:“爹,这个比黑黑的好喝多了。
“待孩子吃饱睡去后,阿石才回到锅边。
他将剩下的粥底兑了些水,重新煮开,慢慢喝下那碗稀薄的米汤。
温热的粥滑入喉中,竟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
更令他震惊的是,背上被狼牙抽打出的***辣的伤痛,竟在这暖流浸润下飞速消退,连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阿石用一块厚布,将剩下的灵米层层包裹,珍而重之的藏在石床下最隐蔽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心头的震撼仍未平息。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神迹,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守护,还是源于孩子?
他躺在石床上抱着早己熟睡的孩子,岩壁渗出的寒意侵袭着后背,怀里的暖意和前所未有的饱足感,让他几乎瞬间就被拖入了无梦的沉睡,整个穴居,只剩下父子二人均匀而疲惫的呼吸声。
阿石从沉睡中惊醒,感觉身上前所未有的松快。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背后,昨日被狼牙抽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此刻竟然只剩下一片平滑的皮肤,连淤青都消散无踪。
他猛的坐起身,难以置信的活动着筋骨,一股充沛的精力在西肢百骸间流动,让人神清气爽。
阿石心理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这米不仅能饱腹还能有治疗的效果!
这太神奇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熟睡的孩子脸上。
此刻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努力回忆着昨天的每一个细节:狼牙的羞辱、拳脚加身的剧痛、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自己拼死护住米袋和孩子的蜷缩……还有那袋莫名其妙变得白润剔透、异香扑鼻的米。
“黑米……是紧贴着孩子胸口放的……”他喃喃自语。
“我挨打时,心里只想着,就算我死,也得让娃活……”阿石连忙端过一只破口的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浑浊的矿坑积水。
他迟疑的捧起孩子柔嫩的小手,轻轻将他的指尖浸入冰凉的水中。
水面依旧浑浊,泛着灰黑的色泽,没有丝毫变化。
阿石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不甘心的尝试去解孩子颈项上那个小金盘,可那吊坠竟如同长在孩子肌肤上一般,纹丝不动。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惊醒了熟睡的孩子。
普光眨了眨朦胧的睡眼,看清是阿石后,冲他露出了一个无邪的笑容。
迷迷糊糊的说着:“爹,咋了?”
几次尝试失败后,阿石看着刚刚睡醒的普光,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端过那碗浑浊的积水,用前所未有商量的口气,轻声对孩儿说道:“光儿,乖阿,帮爹……把这碗水弄清,好不好?”
普光不解的看着奇奇怪怪的父亲,伸出小手摸了摸父亲的脑袋,说着:“爹,你该不是昨天脑子被打坏了吧!
咱这里的水啥时候清过?”
他心中的那点神奇猜测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温情。
他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孩子细嫩的脸蛋,叹道:“是爹想岔了……你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娃娃哩。”
普光又看着昨日父亲被打破的衣衫,昂着小脑袋对父亲说道:“等我长大,我要把这矿洞中所有欺负人的妖兵踩在脚下,也让他们试试咱的苦楚!”
阿石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小小的插曲,让阿石彻底放下了急于求成的心思。
他藏好灵米和普光再次融入了挖矿的人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长得越发清秀,尽管阿石刻意用煤灰涂抹,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净与光明,却如暗夜中的萤火,难以完全掩盖。
“阿石,”同行的大山第三次忍不住开口,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把娃儿搁家里吧!
丙字矿这鸟地方,不往深处钻,连塞牙缝的灵石都刨不出来!
咱俩己经好久都没收获了,去老坑那边碰碰运气……”阿石摇了摇头。
“不行,”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这娃是我的命啊!”
大山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他知道,自打这孩子出生以来,阿石的魂就拴在这小人儿身上了。
首到那天,阿石正费力的凿着一片岩壁,普光忽然拽着阿石的裤子,一只小手指着侧方一条堆满废石的死胡同。
“怎么了,光儿?”
阿石停下镐,轻声问。
普光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固执的指着那个方向,小脸憋得通红。
大山在一旁看着,嘟囔道:“娃娃闷坏了吧?
那是个死路,早八百年就挖空了!”
阿石心中却莫名一动。
又看看孩子清澈眼眸里不容置疑的指向,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涌了上来。
“大山哥,”他深吸一口气,“信我一次,就去那儿看看。”
将信将疑的大山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挪过去。
普光走到一面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前才停下。
阿石举起矿镐,几下沉闷的敲击后,岩壁剥落,竟露出了里面几块隐泛灵光、品质上乘的血灵石!
大山惊得目瞪口呆,再看一旁的孩子,说着:“你这娃看着黑得跟煤球一样,确是个福星嘞”。
话语声在幽闭的矿洞中尚未完全消散,岩层深处便传来一阵阵的嘎吱声。
紧接着,是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矿洞都为之震颤。
头顶上方,巨大的岩石带着呼啸,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烟尘瞬间弥漫,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光芒。
阿石和大山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身上,他猛的将孩子一推,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巡逻的妖兵。
待到他们赶到时,那段矿洞己然被嶙峋的碎石彻底堵死。
“哪个不长眼的晦气玩意儿!”
妖兵首领见状,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他猛的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凶光毕露,扫视着闻声聚拢过来的矿工,手指几乎戳到他们的鼻尖上:“都给老子听好了!
你们丢命是小事!
要是埋了老子的矿脉,坏了妖将大人的好事,老子让你们全家老小一起陪葬!”
“看什么看!
还不快滚去干活!
都他妈给老子小心点!”
骂完,他烦躁的一挥手,对身旁的小妖吼道:“愣着干什么!
叫几个人,把这堆破烂给老子搬开!
仔细点,看看底下有没有压着宝贝!”
整整一天的清理,妖兵们骂骂咧咧的指挥着人搬开碎石。
最终,只挖出了阿石和大山早己冰冷僵硬的尸体,以及散落在旁的寥寥几块的血灵石。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去他娘的!”
早己不耐烦的妖兵朝着尸体狠狠啐了一口,“浪费老子一天功夫给你俩收尸,就为了这几块破烂灵石!
真是晦气透顶!”
他骂咧咧的命令剩下的矿工:“把这儿给老子填平了!
***倒霉!”
随后,便带着一众妖兵,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只留下死寂的矿道和一群麻木的矿工。
没有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人在意——名叫释普光的孩子,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