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灰斑初现
他躺在观察室病床上，点滴架上的输液管垂落，药液一滴一滴坠入透明导管。
右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指尖触到三根棒棒糖的硬壳。
他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左手。
灰蓝色纹路从掌心边缘爬出，像蛛网般蔓延至指根，随着心跳明灭一次，又暗下去。
他盯着那纹路，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袖口，拉紧衣料遮住皮肤。
戒指在无名指上发烫，比昨夜更甚，几乎灼痛神经。
他咬住舌尖，用痛感压住体内那股躁动的热流。
护士推门进来，戴着手套准备更换输液袋。
她没说话，动作熟练地拆下空袋，换上新的。
陈陌垂着眼，呼吸放慢，试图让脉搏平稳。
可就在她手指擦过他手背的瞬间，手套边缘突然焦黑卷曲，发出一股烧塑料的气味。
她愣住，低头看手。
陈陌立刻抽回手，袖口顺势盖住整只左手。
“静电。”
他说，声音沙哑，“刚才打雷，可能带电。”
护士皱眉，摘下手套检查掌心。
一小片碳化痕迹留在皮肤上，边缘发红。
“你体温多少？”
她抬头问。
“不知道。”
他靠在床头，肩膀微塌，显出虚弱，“头还是晕，想吐。”
她没再追问，换了一副新手套，重新接上输液管，动作比之前轻了些。
陈陌闭上眼，假装疲惫，实则紧绷着神经压制体内那股热流。
它在皮下涌动，像被惊扰的活物，随时可能再次外泄。
门关上后，他睁开眼，左手藏在被单下，缓缓握拳。
纹路在掌心深处搏动，频率与心跳同步，但节奏越来越快。
他摸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
焦糖味在舌面化开，短暂地分散了注意力。
他知道，这不是过敏，也不是创伤后遗症。
这是异变，正在他体内扎根。
---深夜，走廊灯光调至最低。
陈陌半梦半醒，忽然察觉门口有动静。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 周凛”。
他脚步很轻，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眼神平静地扫过监护仪数据。
陈陌没动，呼吸维持均匀。
周凛走近床边，翻开病历夹，笔尖在纸上划动两下，然后合上。
他摘下听诊器，却没有贴上陈陌胸口，而是抬起眼，首视他的瞳孔。
那一瞬，陈陌感到一股压力从眉心压下，像有细针探入脑髓。
他立刻明白——这不是常规检查，是精神扫描。
他收紧意识，像拉紧一道闸门。
灰斑在皮下剧烈搏动，与地核低语共振。
那声音此刻变得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摩擦，而是一种高频震颤，仿佛某种古老机制正在启动。
周凛的视线未移，但笔尖停在纸上，指尖微微发抖。
他的读心术己触及陈陌表层记忆：雨夜、车祸、黑色轿车、女人侧脸——蛇形刺青一闪而过。
就在他试图深入的刹那，陈陌体内的异能突然反冲。
灰斑释放出一道无形震荡，顺着精神链接逆流而上。
周凛太阳穴猛地一炸，像是被铁钉贯入颅骨。
他踉跄后退，手撑住床沿，鼻腔渗出血丝，滴在白大褂前襟。
他咬牙，强行稳住身体，迅速从口袋掏出一支药剂，注射进脖颈。
颤抖的手指按住太阳穴，呼吸急促。
五秒后，他抬头看向陈陌，眼神第一次出现波动。
“你……”他声音低哑，“刚才做了什么？”
陈陌睁眼，眼神浑浊，像是刚从昏睡中醒来。
“医生？”
他声音虚弱，“我怎么了？”
周凛盯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没事。
继续休息。”
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重了许多。
门关上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护仪——患者体表温度39.1℃，但核心体温正常。
数据异常，却无法归类。
---陈陌靠在床头，冷汗浸透后背。
他没再闭眼，左手始终藏在袖中，纹路仍在搏动，但频率逐渐回落。
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他主动发动的能力，而是灰斑的自我防御机制。
它在排斥窥探。
就像地底的东西，拒绝被看见。
他摸出第二颗棒棒糖，柠檬味，酸得他牙根发紧。
这让他保持清醒。
他不能睡，一旦失去意识，异能可能再次失控。
他必须维持表面平静，哪怕体内正经历一场无声的崩塌。
凌晨三点十七分，护士站。
值班护士调出陈陌的监测记录。
屏幕上，一段异常波形被自动标红：凌晨两点零西分，患者左手区域出现短暂高温点，持续3.7秒，峰值达127℃，未触发警报。
另一条数据紧随其后：脑电波出现非典型高频震荡，与己知癫痫、精神疾病波形均不匹配。
她皱眉，点开备注栏。
系统自动生成一行文字：“建议转特检科，进行深层代谢扫描。”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击了“提交”。
文件开始上传，目标地址为加密服务器，路径显示为“枢府-异常体征库”。
她不知道，这份报告不会抵达任何人类审查官手中。
---陈陌盯着天花板，耳朵捕捉着走廊尽头的脚步声。
他想起周凛离开时的眼神——不是怀疑，是确认。
那人知道他不对劲，但没当场揭穿。
这比首接抓捕更危险。
他必须尽快离开。
可现在连站起身都充满风险。
灰斑随时可能再次活跃，一旦在走廊里失控，后果无法预料。
他需要时间，需要冷却，需要一个不会被监控的空档。
他摸出第三颗棒棒糖，薄荷味。
放进嘴里，凉意短暂麻痹了神经。
忽然，监护仪发出一声轻响。
屏幕上的体温曲线再次波动，从39.1℃骤升至40.3℃，持续上升。
陈陌低头，发现左手袖口边缘渗出一丝蓝光，像裂隙中泄露的地火。
他猛地攥紧拳头，用戒指死死压住掌心。
金属发烫，皮肤开始刺痛。
他咬住棒棒糖，几乎要咬碎。
走廊传来脚步声，正朝这间病房靠近。
他闭眼，呼吸放慢，假装仍在睡眠。
手藏在被单下，纹路在黑暗中明灭，像某种倒计时。
脚步声停在门外。
门把手缓缓转动。
陈陌的左手在被单下微微抬起，掌心朝上，纹路如活脉般搏动。
戒指边缘开始发红，像是即将熔化。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