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由军
翌日,李瑞于河内新潮亭紧急召开国民大会,火速组建临时政府,号召各地义士奋起反抗,共同驱逐残余势力,建立独立国家。
仅过半旬,在各方力量响应下,河内宣告光复。
末代君主阮福永瑞在压力下宣告退位,延续百年的阮氏王朝封建统治就此终结。
然而,就在李瑞着手整编各地武装、力图统一军政之际,地处偏远、最为贫瘠的莱州省陡生剧变。
一支名为“自由军”的当地武装势力,不仅悍然拒绝临时政府的整编令,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临时政府派驻莱州的游击部队,并造成了大量伤亡。
短短半月之内,自由军凭借其迅猛攻势,连克莱州数处军事重镇。
其首领白孟樵更以铁腕姿态宣告成立“莱州自治军政府”,自封“护国总司令”,并在全省强制推行“自给自足、自保自卫”的封闭政策,俨然国中之国。
此举令刚刚成立的临时政府颜面扫地,权威遭受严峻挑战。
李瑞闻讯震怒不己,旋即下达讨伐令,决心以武力敉平叛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由军依托莱州险峻的崇山峻岭与复杂多变的地势,灵活展开游击作战,屡屡挫败政府军的围剿行动,使其损兵折将,疲惫不堪。
这接二连三的挫败,竟让素来精于游击战术、以足智多谋著称的李瑞也深感棘手,几近失态。
就在李瑞决意抽调精锐部队,准备亲赴前线督战以挽回局面之时,另一场更为重大的变故突兀而至,迫使他不得不暂时搁置莱州战事,将主力调往他处。
原来,就在李瑞正欲倾尽全力应对莱州局势之际,盘踞越南数十载、一度被驱逐的高卢殖民势力,竟趁此权力真空之机再度卷土重来,意图恢复其统治。
情势危急,不得己之下,李瑞只得调转枪口,优先应对外来强敌。
他将满腔对莱州叛乱的怒火,尽数发泄在高卢人身上。
几番激烈交战下来,李瑞政府军虽是损伤惨重,付出了巨大代价,但也成功遏制住了高卢人的推进势头,暂时稳定了主要战线。
然而,对此战果,李瑞并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内心的焦虑反而愈发深重。
因为,在他同高卢人浴血奋战的这段时间里,莱州的白孟樵及其自由军并未停歇,他们利用政府无暇西顾的良机,迅速清剿了境内残余的零星抵抗力量,完成了对莱州全境的彻底掌控与整合。
这一点,如同骨鲠在喉,令李瑞寝食难安。
毕竟,莱州省地处他的大后方腹地,这样一支不受控制且日益壮大的武装力量盘踞于此,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捅向自己后背的致命利刃。
届时,一旦自由军与前线的高卢人遥相呼应,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其后果将不堪设想,整个独立事业恐有倾覆之危。
为此,在军事行动暂时受阻的情况下,李瑞决定对莱州采取舆论攻势。
他试图以家国大义、民族存亡来捆绑自由军,指责其分裂行径,呼吁其以大局为重,共同抗敌,以此拖延时间,争取喘息之机。
然而,李瑞不知道的是,自由军的主体构成是以当地华裔族群为主。
这些华裔对越南的国家归属感本就相对薄弱,加之长期在越南社会遭受排挤与政治经济上的压迫,早己心存离心,对临时政府并无天然忠诚。
更何况,他们的首领白孟樵,其身份背景更为特殊——他根本就不是越南人。
对越南的国家认同与道义责任,于他而言并非束缚。
他的行事准则,充满了实用主义的生存法则,道德水平也十分的灵活。
李瑞那套家国大义的捆绑策略,对白孟樵来说,恐怕收效甚微。
白孟樵对李瑞的公开呼吁置若罔闻,甚至将其视为软弱与伪善的表现。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莱州省府奠边府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军民大会。
会上,白孟樵身着笔挺的仿军服,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对着聚集的军民,尤其是那些占多数的华裔面孔,慷慨陈词。
他挥舞着李瑞通电的抄件,声音洪亮而充满煽动力:“看啊!
河内的老爷们,平日里视我们为异类,排挤打压,何曾讲过什么家国大义、民族存亡?
如今高卢人打回来了,他们顶不住了,才想起我们莱州人,想起我们这些他们口中的‘外人’来!
这是要拿我们的血,去填他们的坑,为他们火中取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台下的莱州军民情绪被迅速点燃,人群中爆发出阵阵不满的喧嚣。
白孟樵趁热打铁,用力拍打着讲台:“我们莱州人在此筚路蓝缕,开垦山林,世代居住,莱州就是我们的家!
他们河内政府何曾真正接纳过我们?
何曾给过我们公平?
现在,我们靠自己的拳头,在这片祖辈流汗流血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建立了秩序,他们却要来‘整编’?
要来‘讨伐’?
这是强盗逻辑!”
他猛地将手中的抄件撕得粉碎,纸屑随风飘散,引来一片喝彩。
“我们自由军,只认一个理:自己的土地自己守!
自己的家园自己保!
他李瑞有本事去打高卢人,我们乐见其成。
但想把手伸进莱州,想让我们放下武器去听河内的号令?
做梦!”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炬,“莱州自治军政府,就是我们自己的政府!
自给自足,自保自卫,才是我们生存的根本!
谁想动我们这片最后的安身立命之地,自由军的枪炮,绝不答应!”
白孟樵的演讲极具蛊惑性,精准地戳中了莱州人心中积压己久的委屈和对河内政权的不信任感。
他成功地将李瑞的“民族大义”捆绑,转化成了对河内政府压迫历史的控诉和对莱州“自治”合法性的鼓吹。
自由军的凝聚力不降反升,莱州人对自治政府的认同感空前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