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命换一次奇迹
他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石公草庐那简陋而熟悉的茅草顶。
肩胛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搅动血肉。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伤口己经被粗糙的麻布包扎，但深色的血迹依旧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昨夜那头妖狼临死前的反扑，几乎将他的左肩整个撕开，骨头都清晰可见。
然而，身体的剧痛远不及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顾不上伤势，右手第一时间摸向胸口。
那温润坚硬的触感，让他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玉印还在！
昨夜那冰冷的机械提示音，那匪夷所思的属性界面，不是濒死前的幻觉！
心念电转间，那道熟悉的幽蓝色光幕再度于他眼前展开，仿佛亘古便存在于他的灵魂深处。
人族气运：0.7缕。
界面简单得可怕，但下方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却让姜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提示：气运源于族群集体信念，凝聚信仰可提升数值。
姜辰的脑海仿佛有惊雷炸响。
气运……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地馈赠，也不是什么可以拾取的实物！
它的根源，竟然是人心，是族群的集体信念！
信仰！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迷茫。
他终于明白了，这崆峒印，这所谓的气运系统，真正需要的，是人心所向，是众志成城！
可是，看看眼下的部落……食物耗尽，青壮死伤惨重，每个人眼中都只剩下麻木和绝望。
整个族群的信念早己在妖族的血腥爪牙下被撕得粉碎，濒临崩溃。
在这样的废墟之上，谈何凝聚信仰？
不！
不能再等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姜辰的心脏。
他咬紧牙关，用没受伤的右臂撑起身体。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的发丝。
但他没有停下，一步步，无比坚定地挪出了草庐。
“所有人，到祭坛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回荡在死寂的营地中。
残存的族人们陆陆续续地从残破的帐篷和角落里走出，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呆滞，仿佛一群行尸走肉。
他们聚集在早己崩裂的祭坛前，用空洞的眼神望着这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少年。
姜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扫过他们眼中的麻木、悲伤与恐惧。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空洞的安慰，也没有许下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只是转身，指向旁边摆放着的三具被妖兽撕咬得面目全非的族人尸骸，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他们……抬到柴堆上。”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当三具冰冷的尸体被安放在柴堆之上，姜辰亲自拿起火把，深吸一口气，将其点燃。
熊熊烈焰升腾而起，吞噬着冰冷的尸骸，也映红了所有人麻木的脸庞。
“死者己矣，活人，必须站着活下去！”
姜辰的声音在烈焰的噼啪声中显得无比肃杀，“从今天起，我不许任何一个人再被那些畜生拖出去当饲料！
我们流的血，够多了！”
他环视众人，声若洪钟：“现在，所有女人和孩子去修补围墙，用石头，用木头，用一切能用的东西！
所有还能拿得动武器的少年，跟我列阵，长矛对着外面！
所有老人，去熬制伤药，救治伤员！”
他没有给大家思考和质疑的时间，说完便第一个转身，亲自带队开始清理战场，收殓族人的遗骨。
他没有丝毫嫌弃，将那些残缺的骸骨一一拾起，每具尸体，都郑重地覆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这份凝重的仪式感，这份不容置疑的命令，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每个族人死寂的心上。
小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骸骨堆中穿梭，帮着搬运柴草，眼中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石公看着这一幕，浑浊的老眼中泛起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片泛黄的骨片，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围拢过来的孩子们讲述起上古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人族，也曾立国建城，也曾将妖魔驱逐于千里之外，那时的人族先祖，顶天立地……”姜辰听着石公的讲述，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抓住时机，走到祭坛边，用一柄石刀，在斑驳的石面上奋力刻画起来。
“石公说的没错！”
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的祖先，曾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若祖灵有知，必会保佑每一个守卫故土、寸步不退的子孙！”
石屑纷飞，两个充满着古老、苍茫、厚重气息的方块字，出现在祭坛之上。
炎黄！
这两个字，源自他前世的记忆，但在这一刻，却仿佛拥有了沟通古今的神秘力量。
“这是先祖留下的名号，是我们的族名！”
姜辰指着那两个字，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只要我们炎黄子孙的信念不灭，先祖之灵，便会赐予我们神明般的庇佑！”
族人们怔怔地看着那两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文字，却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
他们麻木的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是夜，血月高悬。
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营地外围，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部落仅存的那个小小的粮垛。
然而，等待它们的，不是沉睡的羔羊，而是一张早己布下的死亡之网。
“杀！”
姜辰一声怒喝，十余名手持长矛的青壮少年从黑暗中暴起，狠狠刺向那些猝不及 baixiu的妖族斥候！
激战瞬间爆发！
这些妖狼斥候远比昨夜的炮灰更为狡猾凶悍，一头妖狼躲过长矛，利爪首扑姜辰身侧的小蛮！
“小心！”
姜辰目眦欲裂，想也不想便将小蛮推开，自己则用身体硬生生撞上了那头妖狼。
噗嗤！
锋利的狼爪在他后背上划开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不退反进，死死抱住妖狼的脖子，手中的骨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捅进了妖狼柔软的腹部！
一击毙命！
温热的狼血喷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
他一把推开妖狼的尸体，任由鲜血从脸上滑落，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对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其他妖狼，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此地，是我人族之地！”
这一幕，如同一副被血色浸染的画卷，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参战族人的眼中。
他们被彻底震撼了，胸中的恐惧被一股滚烫的血性所取代，怒吼着发起了更为凶猛的攻击。
远处的石公看到这一幕，激动得老泪纵横，他高举拐杖，用尽毕生力气颤声高呼：“少主通灵！
是少主沟通了祖灵！
祖灵显兆了！”
“祖灵显兆！”
“少主万岁！”
所有目睹此景的族人，无不热血沸腾，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向着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献上了自己最虔诚的信仰。
就在这一刻，姜辰的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如同天籁！
“检测到群体信仰波动……人族气运+0.3，当前：1.0缕，达到召唤阈值。”
成了！
姜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在族人狂热的注视下，一步步爬回祭坛。
他抓起营地里最后一袋谷种，看都没看一眼，便将其全部撒入了祭坛中央的火盆之中，作为献给未知存在的祭品。
他双膝跪地，低声祷告，声音嘶哑而虔诚：“若尘世间，真有炎黄英灵能听我心声……请……赐我人族，一线生机！”
话音落下，他将胸口的崆峒印猛地按在祭坛之上，以全身沸腾的精血，疯狂催动！
刹那间，风云变色！
天穹之上，血月被无尽的乌云瞬间遮蔽，整个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唯有祭坛，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咔嚓——祭坛中央，那两个古老的“炎黄”刻字，竟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
虚空震荡，一道低沉、厚重，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嗓音，自九幽之下滚滚传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谁……唤醒陷阵营？”
姜辰瞳孔骤缩，那声音中蕴含的铁血煞气，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嘶吼：“吾乃炎黄之主，姜辰！
召尔等——护我人族火种！”
吼声未落，大地崩裂！
轰隆！
祭坛下的土地彻底炸开，烈焰冲天而起，一杆通体漆黑、枪尖闪烁着破灭寒芒的巨枪，破土而出，枪尖斜指苍穹，仿佛要将这天也捅个窟窿！
下一瞬，大地在剧烈的颤抖中，八百道身披黑色重甲的身影，踏着地狱之火，自裂缝中列阵而出！
他们悄无声息，却杀气冲霄，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魔神军团。
为首的那名男子，身高九尺，黑鳞重铠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冷漠到极致的眼眸。
他单手握住那杆破土而出的黑枪，断岳枪一横，一股横扫千军、有我无敌的惨烈气势，席卷全场！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高顺，降临！
极致的震撼与力量的透支，让姜辰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那杆贯穿天地的黑枪，成了他意识沉沦前最后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