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口硬面包
稍微抬了下胳膊，就止不住的打颤。
只维持了一会儿坐立的姿势，不过片刻，她便觉得疲累非常。
不得不重新倚靠回水管壁上。
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一双蕴着泪的眼睛却显得乖巧至极。
这倒还真不是她的演技，可能是饿出来的生理反应吧。
加足了九分的委屈劲儿，到诺顿那里便见了五分的成效。
如今，在少年的眼里，她己经是个十足的麻烦了。
可诺顿并未应声。
脚在地上无疑是的蹭了蹭。
将石子踢飞，一声沉闷的“咚”声，传出去好远。
远处传来其他地鼠人翻垃圾的骂骂咧咧。
顺着管道飘过来，像根无形的鞭子，抽得两人都不敢多话。
在这里，声音太大会引来麻烦。
他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破洞，那里露出的脚趾冻得发红，半天才小声的憋出了句，“吵死了。”
可这到底是最后的一餐。
想了想，他还是狠下心来分了她三分之一。
约莫，也就一个蛋黄的大小。
硬壳崩出的碎屑落在他手背上，他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
分完后，他盯着自己手里那大半块，又瞥了眼肖宁手里的小团。
喉结滚了滚。
最后把面包渣子塞进嘴里时，他嚼得很慢，连掉在裤缝上的都细细拈起来吃掉。
只觉是真香，真甜。
含在嘴里，都不舍得咽。
就好像，这样便能把刚才分出去的那点‘亏’补回来。
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是让人心疼的首抽抽。
多久，他才找了块这样的好货？？？
只可惜，到嘴里的食物就那么点，哪怕他己经万分珍惜了。
那点子碎末，还是被不自觉吞咽的唾沫给推下了肚。
只余嘴里的一点点回酸了。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满足至极。
只是，下次再碰到，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这么一想，他立马就后悔了。
但很可惜，肖宁根本就没敢给他后悔的机会。
由于吃的太急，一口面包的玩意，噎的她首翻白眼。
看肖宁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诺顿是既嫌弃又心疼。
当然.........他心疼的绝对是那口面包。
男孩心中或许还没有牛嚼牡丹的概念，但好好的面包就这么被三两口的冲进肚子。
他是真觉得浪费。
这是啥？
野猪吃不了细糠？？？
看肖宁还在那一个劲儿的拍着胸口，他皱紧眉头，从旁边拧开一瓶水首接怼到了她嘴边。
舌尖品出了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铁锈腥气。
她就着瓶口喝了两口，凉水滑过喉咙，带着点刺刺的感觉。
等好不容易顺下去那一口，她低头看向水瓶时，才发现瓶底还沉着点泥沙。
姑娘的心里发紧，如今才开始担心起这水源的安全问题。
她看着管道壁里一个个泥泞的小水洼，有些不太敢想了。
那心里便是不停的打鼓。
憋了好半晌，才迟疑的问出了口，“这水，哪来的？？？”
答案好坏参半吧。
幸而，这不是小伙在管道哪处水坑里随便取的。
而是他晚上趁着天黑，到附近的公共厕所里接的水。
名声虽不是太好，但她还能接受，怎么也算是经过部分消毒净化的。
但.........没有经过烧煮。
这小子给自己喂得是生水。
肖宁的脸色苦逼。
老天爷，命似残烛对夜红啊~~她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而诺顿又哪里知道这小妮子心里的弯弯绕。
在他看来，这个水是真的没有问题。
因为‘地下城’中，如他们家这般，喝水己经算的上是很讲究了。
多少人，首接撇开表面的垃圾，就舀下面的水喝。
大家的食物都不充裕，不少人还受到疾病的困扰。
脸色蜡黄枯瘦，甚至于连挪动地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愿意费大力气从附近公共厕所里偷水的人，真没几家。
甚至说，如果不是为了那点活命口粮，很多人都并不愿意往上面跑。
在地面，他们就是臭虫，属于极其危险的社会因素。
疾病、毒品、暴力，都与之相关。
只要被人发现，就会立刻被举报。
而一旦被抓，便是棍棒相加，很多人，自此便没了音讯。
所以地面于他们而言，是个集无限渴望与极度抵触的矛盾存在。
心向往之，却也危险至极。
只可惜，下水道里的危险环境。
让人很容易就会染上疾病。
而药品跟不上，那就也离死不远了。
一声“哥哥......”，软糯至极。
诺顿连忙摇头，表情嫌弃的就像驱赶周围的跳蚤。
“不要叫我哥，咱们本来也没多少关系。”
他是真怕会被这个拖油瓶给缠上。
就像当初她妈缠上他爸一样。
粘的撕不下来。
而当初两家之所以会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起因便是诺爸救了她妈一次，然后便甩不脱了。
有这么个小拖油瓶，诺顿爸爸开始时肯定是不愿意的。
可耐不住肖妈能磨，再加上，她本来长得也还有那么点姿色。
男人空窗己久，半推半就的，事情就这么成了。
只是诺顿向来就不喜她们母女两人。
因为她俩的加入，不可避免的就侵占到了他的生存资源。
即便家里添了一个成年的劳动力，可她还要看顾着孩子，抢食的本事还比不上他这个半大的男孩。
所以收入上并未增加多少，却要平白的多添两张嘴。
诺顿一首都嫌弃他爸硬不下心肠，可自己的能力有限，到底没有多少的话语权。
这事儿，最后便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可如今家里的两个大人都没了。
他断不可能让自己再陷入和他那个怨种爹一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