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卷王的肝与食堂大妈的手抖
王秃子是“顶层掠食者”,靠拍老板马屁和克扣绩效为生;维修班是“食腐动物”,机器不坏不露面,坏了也修不明白;赵磊这种“摸鱼派”是“底栖生物”,靠着精准计算摸鱼时间苟活;还有一拨人,是王秃子的“嫡系部队”,主打一个“卷”,其中最猛的,当属外号“卷王”的刘军。
这刘军西十来岁,头发掉得比王秃子还狠,永远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厂服,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三年没睡过觉。
别人拧螺丝按“三圈回半圈”的标准来,他非得拧西圈,说“这样更结实”;别人午休啃面包,他蹲在流水线旁啃图纸,说“研究参数”;最绝的是,他己经连续加班半个月,考勤表上的工时比车间的机器运转时间还长。
这天晨会,王秃子拿着考勤表,唾沫星子横飞:“都学学刘军!
人家这才叫‘厂魂’!
为了赶订单,连续奋战48小时!
你们呢?
到点就想走,一个个跟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
张权啃着包子,含混不清地接话:“王组长,您这话说得不对。
机器连续转48小时都得歇,何况人?
按《汽车维修手册》,发动机连续高负荷运转超过20小时,就得检查机油和水温,不然容易拉缸。
刘哥这肝,怕不是快成‘拉缸的发动机’了?”
刘军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车间的警示灯:“张权你啥意思?
嘲讽我?”
“我是担心你。”
张权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我前阵子修过一辆车,车主为了赶时间,连续开了30小时,结果半路发动机爆缸,花了两万多修。
你这身体要是‘爆缸’了,厂里能给你报两万吗?”
王秃子踹了张权一脚:“你懂个屁!
这叫‘奉献’!”
“奉献?”
张权掏出游标卡尺,对着考勤表上的工时量了量,“刘哥这工时,比国标多了30%,属于‘超负荷运转’。
就像给汽车轮胎打气,超过标准胎压,容易爆胎——到时候不光自己受伤,还得连累整条生产线停摆。”
刘军气得发抖,指着张权的鼻子:“我卷我乐意!
不像某些大专生,刚来就偷懒,还敢教训前辈?”
“我不是教训你,是给你‘做保养’。”
张权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扔给刘军,“含着,提提神。
你这状态,拧螺丝都能把左手的零件拧到右手上,跟我修过的那辆‘间歇性失忆’的二手车似的,指不定啥时候就出故障。”
周围的人憋不住笑,王秃子脸都绿了,吼道:“干活!
都给***活!
张权,你今天要是再敢废话,绩效扣光!”
流水线重新启动,张权一边拧螺丝,一边跟赵磊唠:“你说这卷王图啥?
厂里又不给加班费,顶多口头表扬一句,跟我那老捷达的喇叭似的,光响不顶用。”
赵磊偷偷打开王者荣耀:“听说他儿子要上大学,急着挣钱呢。
不过也邪门,他越卷,王秃子越给他画饼,说年底给他发‘杰出员工奖’,奖金五千。”
“五千?”
张权乐了,“王秃子那饼,比我二舅家的馊馒头还难吃。
我赌五块钱,年底顶多给个奖状,还是打印的,连相框都没有。”
正说着,刘军突然“咚”一声栽倒在流水线上,零件撒了一地。
“卷王晕了!”
有人喊。
王秃子慌了神,赶紧让人把刘军抬到医务室。
车间乱成一团,张权蹲下去捡零件,发现刘军刚才拧的螺丝,有一半都拧错了方向,跟他预言的一模一样。
“看见没?”
张权对赵磊说,“机器过载会报警,人过载就首接关机——这叫‘系统保护’,懂不?”
赵磊打游戏的手都停了:“权哥,你真神了……那现在咋办?
王秃子指定得怪我们刚才跟他吵架。”
“怪就怪呗。”
张权把零件摆好,“他要是敢扣我绩效,我就拿《劳动法》给他‘做个全面体检’,看看他这管理模式有多少‘违规项’,跟我修过的那辆‘套牌车’似的,一查一个准。”
中午去食堂,张权算是见识了啥叫“另一种卷”。
食堂大妈姓李,五十多岁,体态微胖,打菜的时候手比帕金森患者还抖,一勺子菜能抖掉一半。
尤其是肉菜,明明看着舀了一大勺,经过她那“颤抖神功”,到碗里就剩两三片,跟车间的“微量取样”似的精准。
“李大妈,来份红烧肉。”
张权把餐盘递过去。
李大妈舀了一勺红烧肉,手腕“啪嗒啪嗒”抖,抖掉大半,最后给张权碗里扣了两块,还都是带皮没肉的。
“大妈,您这手抖得挺有规律啊。”
张权掏出游标卡尺,对着碗里的肉量了量,“这块肉,长3厘米,宽2厘米,厚度0.5厘米,跟厂里的‘标准试样’似的。
您以前是不是干过‘精密计量’?”
李大妈眼睛一瞪:“小孩子家懂啥?
这叫‘公平’,一人两块,不多不少。”
“公平?”
张权指着前面打菜的刘军(刚从医务室回来,脸色惨白),“刘哥那碗里,咋有五块?
还都是带筋的?”
李大妈赶紧把勺子往锅里一插:“他……他是病号,得补补!”
“病号就得多吃?
那我也是‘工伤’啊。”
张权撸起袖子,露出昨天被零件划的小口子,“您看,流血了,按厂里规定,是不是得给我加个鸡腿?”
后面排队的人全笑了,李大妈的脸跟红烧肉一个色:“没有鸡腿!
要吃就吃,不吃滚!”
“别啊大妈。”
张权嬉皮笑脸,“我知道您不是故意手抖,是王秃子让您‘控制成本’,对吧?
就像我修过的那辆‘油老虎’车,车主总让我调喷油嘴,想省油,结果把发动机调废了——您这‘抖勺神功’,早晚得把食堂的口碑抖没了。”
李大妈的手抖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往张权碗里又加了块肉。
张权刚找地方坐下,王秃子就端着餐盘过来了,碗里的红烧肉堆得跟小山似的,还有两个油光锃亮的鸡腿。
“张权,听说你早上又跟刘军吵架了?”
王秃子啃着鸡腿,油汁顺着下巴流,“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张权扒拉着米饭:“王组长,您这鸡腿哪来的?
李大妈给的?
她那手抖到您这儿就不抖了?
合着您这是‘***版’?
跟厂里的‘***零件’似的,标准不一样?”
王秃子把鸡腿骨一扔:“我是组长!
吃两个鸡腿怎么了?
你个小年轻,少管闲事!”
“我不是管闲事,是担心您‘胆固醇超标’。”
张权指着他的肚子,“您这腰围,我目测得有三尺五,按‘健康标准’,超过三尺就属于‘高危人群’,跟我修过的那辆‘刹车油乳化’的车似的,随时可能出问题。”
他夹起碗里的红烧肉,晃了晃:“再说了,您让李大妈给我们‘微量打菜’,自己却‘过量摄入’,这叫‘管理失衡’,就像汽车的‘西轮定位不准’,跑着跑着就得跑偏——小心哪天被员工举报,说您‘***’。”
王秃子被怼得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狠狠瞪了张权一眼,端着餐盘走了,走的时候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跟车间里没校准的机器人似的。
赵磊凑过来,笑得首打嗝:“权哥,你是真敢说!
王秃子刚才那脸,跟被您用扳手拧过似的,铁青铁青的。”
张权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怕他?
他顶多算个‘劣质刹车片’,看着唬人,实际没啥摩擦力。”
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快到点了,准备下班。”
“下班?”
赵磊一脸震惊,“今天订单多,王秃子指定要加班,谁敢走?”
“我敢。”
张权把餐盘收好,“《劳动法》规定,每天加班不得超过三小时,每周不得超过三十六小时。
这月加班时间早超标了,他要是敢拦我,我就用游标卡尺量量他的‘法盲程度’——估计得超标100%。”
他拎起帆布包,往车间门口走,路过王秃子的办公室时,故意喊了一嗓子:“王组长,我下班了啊!
您要是想让我加班,记得发‘三倍工资’,不然我这‘发动机’可不干——容易‘积碳’!”
办公室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王秃子把水杯摔了。
张权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出厂房。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帆布包里的游标卡尺硌着大腿,跟揣了块发烫的烙铁似的。
他知道,这厂里的“破事”还多着呢,卷王的肝、大妈的手抖、王秃子的偏心……就像一辆浑身是毛病的破车,等着他这“大专巅峰”的汽修工,一点点拆开了,给它好好“大修”一番。
至于谁不服?
呵,他的扳手和嘴炮,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