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柔软如活物的土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温热，仿佛真踩在某种沉睡巨兽的脊背上。空气中混杂的怪味更加具体了——硫磺来自远处那片咕嘟冒泡的岩浆池，花香源自旁边一株摇曳着、花瓣如同彩色琉璃的巨型花朵，臭氧是头顶那些破碎镜面天穹摩擦放电的产物，而腐烂气息……则来自脚下这片“肉感”大地本身渗出的某种粘液。
阿强紧紧跟在我身后，一步不敢远离，脸色比在戈壁时还要惨白。他看着远处蘑菇森林与金属沙漠的交界处，那里空间微微扭曲，几块岩石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又变回石头，吓得他舌头都打了结：“大、大师……这地方……它、它不讲道理啊！”
“道理？”我瞥了他一眼，感受着周围混乱却活跃的规则波动，“在这里，拳头大就是道理。或者说，谁定义的规则更强，谁就是道理。”
我稍微释放出一丝神念，如同触角般探向那片蘑菇森林。森林里的规则更加诡异——重力方向是倾斜的，发光的藤蔓像蛇一样游动，巨大的蘑菇伞盖下悬挂着类似钟乳石的结晶，却散发着甜腻的、致幻的气息。一些长得像兔子却披着鳞片、头顶长着喇叭花的生物，正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那些结晶。
我的神念刚触及一片巨大的紫色蘑菇，那蘑菇猛地一颤，伞盖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如同牙齿般的结构，发出一阵刺耳的、类似金属刮擦的尖啸！周围的藤蔓瞬间如同被惊动的蛇群，朝着我们这边窸窣游来！
“妈呀！”阿强怪叫一声，躲到我身后。
麻烦。
我皱了皱眉，不想在这里浪费力气。神念微动，一股蕴含着“稳定”与“驱逐”意味的规则波动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冷水，那些游动的藤蔓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烦躁地扭动了几下，最终缓缓退了回去。那朵裂开的紫色蘑菇也悻悻地合拢了“嘴巴”，恢复了安静。
“走。”我带着惊魂未定的阿强，绕开了这片危险的蘑菇林，朝着感知中那个规则风暴眼的方向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走，环境的混乱程度就越高。我们经过了一片区域，那里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眼看着一株幼苗在几秒内长成参天大树，又在下一刻迅速枯萎风化；另一片区域，物质形态极不稳定，脚下的石头可能会突然变成一滩清水，或者身边的空气骤然凝固成玻璃般的屏障。
阿强已经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变得有些麻木了，只是机械地跟着我，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
直到我们遇到了一条“河”。
那并非由水构成，而是流淌着炽热、粘稠的……“色彩”？赤红、靛蓝、明黄、暗紫……各种浓郁到化不开的颜色如同岩浆般在河床里奔涌、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如同无数玻璃珠滚落的声响。河面上空，光线被扭曲成彩虹般的漩涡，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和……一种诱惑的气息。
河对岸，就是我感知中那个规则风暴眼所在的区域。能量反应比这边强烈数倍。
“大师……这、这河能过去吗？”阿强看着那翻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色彩之河，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我凝视着这条色彩之河。在我的感知中，它并非纯粹的液体或能量，而是由高度凝聚的、混乱的“信息”和“概念”实质化形成的！每一滴“色彩”都蕴含着一段破碎的记忆、一个扭曲的念头、或者一种极端的情绪。它更像是一条……“意识流”的河流！
直接渡河，恐怕会瞬间被这庞大的、混乱的信息洪流冲击，甚至同化。
需要……一条“船”。
我的目光扫视河岸。旁边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体——半截枯骨闪烁着金属光泽、一块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起伏的苔藓岩石、甚至还有一本封面不断变化着图案和文字的……书？
那本书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看起来是用某种未知兽皮装订，封面上的图案时而变成星空，时而变成眼睛，时而又变成扭曲的几何图形。书页边缘散发着微弱的、与这条色彩之河同源，但又相对稳定的信息波动。
或许可以……
我走到那本书前，伸出手。书仿佛有所感应，封面上的图案定格为一扇微小的、开启的门。
“以秩序之名，定义：汝为渡河之舟。”我对着那本书，灌注了一丝蕴含着“稳固”与“隔绝”概念的神力。
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动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光芒中，书的形态开始拉伸、变形，最终化作一条仅容两人站立、通体由散发着微光的书页折叠、压缩而成的小舟。小舟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文字符咒，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
“上船。”我对目瞪口呆的阿强说道。
阿强战战兢兢地爬上这条“书页舟”，感觉脚下滑溜溜的，仿佛踩在无数张纸上。
我也踏上小舟，心念一动，小舟便无桨自动，缓缓驶入了那翻滚的色彩之河。
一入河中，周围景象骤变！
不再是单调的戈壁或怪异的森林，而是无数光影构成的、飞速闪过的碎片景象！有繁华都市的霓虹，有古老战场的厮杀，有星海的璀璨，有深渊的黑暗……无数声音、画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入我们的意识！
“守住心神！别被它们拉进去！”我对阿强喝道，同时加强了小舟周围那层光膜的防御。
阿强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抓住小舟边缘感觉像是抓住了书页的折角，嘴里胡乱念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静心咒语。
小舟在色彩的激流中起伏，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但始终稳定地朝着对岸驶去。那些混乱的信息洪流撞击在光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突破。
就在我们即将抵达对岸时，异变再生！
色彩之河的中央，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由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和破碎的符号组成，它迅速膨胀，然后猛地炸开！
炸开的中心，一个由纯粹混乱信息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意识聚合体”显化出来！它像一团不断变幻色彩的乌云，发出亿万种混杂的嘶鸣与呓语，朝着我们的小舟猛扑过来！它所过之处，连色彩之河的流动都为之扭曲、沸腾！
这东西……是这条河的“免疫系统”？还是某个沉溺于此的强大意识残留？
它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和规则干扰，远比之前的蘑菇林和藤蔓强烈得多！
“滚开！”
我眼神一冷，不再保留。抬起手，掌心对着那扑来的混乱聚合体，一股蕴含着“净化”与“分解”本源力量的金色神光，如同利剑般喷射而出！
神光精准地命中那团变幻不定的乌云！
“嗤——！”
如同阳光消融冰雪，那混乱聚合体发出了无数种音调混合而成的、极其刺耳的尖啸，庞大的形体在神光的冲击下迅速崩溃、瓦解，重新化作无序的信息碎片，融回了色彩之河。
一击之下，威胁解除。
小舟轻轻一震，靠上了对岸。
我收起神力，感觉消耗不大。恢复部分力量后，对付这种级别的混乱造物，已经轻松了许多。
踏上对岸的土地，这里的规则波动更加狂暴，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彩色的能量乱流。远处，那个规则风暴眼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种相互冲突的法则线条构成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不断变换形态的晶体，那应该就是这个混乱世界的“规则核心”，或者说……“混乱之源”！
庞大的原始规则能量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好东西。吸收它，我的力量应该能再上一个台阶。
但就在我准备朝着风暴眼前进时，旁边的阿强却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大岩石，结结巴巴地叫道：“大、大师！快看！那、那里有个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块饱经风霜、表面布满奇异孔洞的岩石旁，竟然真的靠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类似地球现代户外冲锋衣的男人！他低着头，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似乎处于昏迷或沉睡状态。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与这个混乱世界规则截然不同的……“秩序”波动？
而且，这种秩序波动，隐隐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不快的冰冷感。
有点像……“监督者”？
我眯起了眼睛。
事情，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我目光锁定在那昏迷男子身上，他衣领处若隐若现的菱形符号徽记，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我的注意力。
监督者。他们的人，竟然比我先一步踏足了这片规则混乱之地？是追踪我而来，还是……另有所图？
几乎在我察觉到他存在的同一时刻，那男子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竟从昏迷中强行苏醒过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却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就捕捉到了我的存在。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扫描仪般的审视，以及一丝……确认目标后的决然。
“异常个体……代号‘源初’……确认捕获坐标……”他喉咙里发出断续而沙哑的声音，像是受损的通讯设备，一只手已艰难地抬起，指向我。他手腕上一个类似腕表的装置屏幕正疯狂闪烁着红光，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捕获？就凭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心中冷笑，正欲出手将他彻底控制，问个明白。
然而，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似乎是那男子的苏醒和他手腕装置的异常，成为了某种引信。我们身后，那片原本就极不稳定的规则风暴眼，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火山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
“轰隆隆——！！！”
整个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中心那块七彩的“混乱之源”晶体光芒大盛，投射出无数道扭曲的、蕴含着狂暴法则的光束，无差别地轰击着周围的一切！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裂，大地剧烈震颤、开裂，露出下方流淌着混乱能量的深渊！
规则……彻底暴走了！
这绝非自然现象！是那男子的装置？还是我的到来，或者说，我与这“监督者”成员的相遇，本身就成了引爆这个脆弱平衡世界的火星？
没时间细想了！
一道混杂着扭曲重力、逆流时间和物质解离法则的彩色光瀑，如同天河倾泻，朝着我们所在的区域当头罩下！所过之处，万物都在扭曲、分解、湮灭！
“小心！”阿强发出绝望的尖叫。
那刚刚苏醒的“监督者”成员脸色也是剧变，他试图启动腕表装置做些什么，但那设备在狂暴的规则干扰下，屏幕瞬间炸裂，冒出一股黑烟，彻底报废。
我眼神一凝，不再犹豫。体内刚刚吸收、尚未完全驯服的混乱规则之力，连同我自身恢复的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
“定！”
我双手虚按，一声低喝，声波中蕴含着强行“定义”规则的至高权能！
以我为中心，一个半径约十米的淡金色球形领域骤然展开！领域之内，狂暴的规则乱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速度骤减，变得温顺而有序。那倾泻而下的毁灭光瀑，在触及领域边缘时，仿佛流水遇到了中流砥柱，被迫向两侧分开，绕行而去！
这是我恢复部分力量后，第一次全力展开属于“造物主”的规则领域！虽然范围不大，持续时间也无法长久，但在这片法则崩坏之地，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方暂时的“净土”！
阿强和那名“监督者”成员都被笼罩在领域之内，惊魂未定地看着领域外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撑……撑得住吗？大师？”阿强声音发抖地问。
我没空回答他。维持这个领域对抗整个风暴眼的暴走，消耗巨大如江河奔涌。我能感觉到神力在飞速流逝，那刚刚吸收的混乱规则也在领域中左冲右突，极不驯服。
必须尽快解决源头！
我的目光穿透领域，死死锁定风暴眼中那块疯狂闪烁的七彩晶体——“混乱之源”！只有控制住它，或者……吞噬它，才能平息这场灾难！
“待在这里别动！”我对阿强和那名监督者成员喝道，随后身形一闪，竟主动冲出了淡金色的规则领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逆着毁灭的光瀑，直射向风暴眼的核心！
“大师！”阿强的惊呼被淹没在规则的咆哮中。
一离开领域，狂暴至极的规则乱流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混乱的重力试图将我撕碎，逆流的时间想要将我拖入过往的尘埃，解离的法则侵蚀着我的神体！
我闷哼一声，体表流转的神光剧烈闪烁，强行稳住身形。神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如同最高效的防火墙，分析、解析、然后强行“覆盖”那些侵袭而来的混乱规则！
这就像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疯狂竞赛！每一步都踏在规则崩坏的边缘，每一次解析都消耗着巨量的心神！
越是靠近风暴眼中心，那块七彩晶体的模样就越是清晰。它并非纯粹的固体，更像是一团高度凝聚的、具有实体的规则***体，表面流淌着无数种相互冲突、相互吞噬的法则线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狂乱气息。
就是它了！
我伸出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那块七彩晶体，体内所有的力量——属于“源初”的神力，刚刚吸收的混乱规则，甚至包括一丝从“监督者”碎片中汲取的冰冷秩序——全部凝聚起来，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向那“混乱之源”！
“给我……过来！”
在我的手触及晶体的瞬间，仿佛两个世界轰然对撞！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混乱到超越逻辑的意志，顺着我的手臂，蛮横地冲入我的意识！无数破碎的世界景象、疯狂的呓语、矛盾的真理、极端的情绪……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我脑海中炸开！
这不仅仅是能量，这是一个混乱世界无数年积累下来的、所有规则的“记忆”和“情绪”的总和！它要同化我！它要让我也成为这疯狂混沌的一部分！
我的神念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瞬间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意识边缘开始出现裂纹，仿佛随时会被这信息的洪流冲垮！
不能输！我若是被同化在这里，一切都将结束！
“吾乃‘源’！万物之始，规则之根！区区混乱，也敢噬主？！”
灵魂最深处，那属于造物主的骄傲与尊严被彻底激发！我放弃了所有精细的操控，放弃了所有取巧的模仿，将全部的存在，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了最纯粹、最本源的一声咆哮！
咆哮无声，却响彻规则层面！
那冲入我意识的混乱洪流，在这声源自本源的咆哮面前，如同遇到了君王的叛军，猛地一滞！那些疯狂的景象、呓语、情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梳理！
趁此机会，我的神念如同贪婪的巨鲸，反过来开始疯狂地吞噬、吸收那庞大的混乱规则之力！不再是强行压制，而是理解、包容、然后……纳入自身的体系！
混乱，亦是规则的一种形态！
我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体表的神光不再是淡金，而是融入了无数种流转的彩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浩瀚！灵魂深处那一直存在的隔阂感，正在被这股新生的、包容了“混乱”特质的力量迅速弥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外界的规则风暴已经平息。
那片巨大的混沌漩涡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平静的、如同被熨斗烫过般的巨大凹坑。天空中那些破碎的镜面天穹依旧，但散发出的光芒却温顺了许多。
我悬浮在半空，手中握着那块已经缩小了数倍、光芒内敛、呈现出一种和谐七彩流光的晶体。它不再狂乱，而是如同温顺的宠物，在我掌心缓缓旋转，与我体内的力量水***融。
成功了。我不仅吞噬了“混乱之源”，更在某种程度上，理解和掌控了“混乱”的规则。
力量……恢复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距离巅峰仍有差距，但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缓缓降落回地面。
阿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看着悬浮在我掌心、散发着令他心悸又着迷流光的晶体，结结巴巴：“大、大师……您……您把它……吃了？”
我没理他，目光转向另一边。
那名“监督者”成员依旧站在原地，他脸上的冰冷和审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看着我，仿佛在看某种不应该存在于世的怪物。
“你……你竟然……吞噬了‘原初混乱’……”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不可能……就算是最高等级的‘清理者’单元，也无法直接吸收这种层级的无序规则……你到底是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刻，在我恢复了更多力量和精神后，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的气息——确实是“监督者”网络的味道，但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核心？而且，他本身的能量等级并不高，更像是一个……侦察兵？或者信使？
“现在，”我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规则的化身，“轮到我来提问了。”
我伸出手指，点向他的眉心。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以及，‘光源’……是什么。”
指尖触及那“监督者”成员眉心的瞬间，一股冰冷、有序、但充满抗拒的信息流试图阻挡我的探知。这并非他自身的力量，而是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来自“监督者”网络的防御协议。
若是之前，或许还要费些手脚。但现在……
我眼神微冷，那刚刚吞噬了“混乱之源”、蕴含着包容与霸道双重特质的神力，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冻油，轻易便撕裂了那层冰冷的防御，蛮横地闯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没有搜索零碎的记忆片段。我的目标明确，直指其意识核心中，关于“任务”、“光源”以及“监督者”网络近期最高指令的相关信息区域！
“呃啊——！”
那监督者成员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双眼翻白，瞳孔中闪过无数快速滚动的、无法理解的异界代码。他试图挣扎，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海量的、经过高度加密和逻辑压缩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我的感知。
我看到了——
无尽的虚空背景下，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不断变换组合的几何光体构成的冰冷结构——“监督者”网络的主脑，或者说，中枢意识***体。它如同蛰伏在维度阴影中的金属星云，散发着绝对的、非人的秩序威压。
我看到了无数条指令流，如同神经网络中的电信号，在中枢与散布在各个世界的节点包括刚被我吞噬的“混乱之源”所在的世界之间高速传递。大部分指令是关于“观测”、“数据采集”、“文明评估”的日常作业。
但其中一条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加密等级零的指令，格外刺眼。
指令的目标，赫然是我——异常个体：源初暂定名。
指令内容并非单纯的“捕获”或“清除”，而是……样本采集与活性保持。他们想要活捉我，进行研究？是因为我展现出的、不同于常规“异常”的特质？还是他们察觉到了我与“监督者”网络本源的关联？
紧接着，关于“光源”的信息碎片被强行抽取出来，虽然依旧模糊，但已能拼凑出部分轮廓。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现象”或者“原则”。在“监督者”网络的底层逻辑和古老记录中，它被隐晦地提及，被称为初始光源或定义之基。它是“监督者”网络自身都无法完全理解、无法直接观测，却又不得不遵从的某种……“底层协议”的制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