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瑾跪坐在染缸旁,指尖悬着最后一滴琥珀色解药。
莺时的睫毛在药液滴入耳中的瞬间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瑾用染满靛蓝的手帕擦去少女耳廓的血迹。
回应她的是莺时突然攥住她衣袖的力道,哑女沾着颜料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歪斜的"S"。
陆沉的靴底碾过炭盆边缘,未燃尽的羊皮纸卷曲成灰。
他忽然单膝点地,从余烬里钳出半片暗纹纸屑:"这文书用的墨里掺了银朱。
""XYZ..."苏瑾盯着残缺的字母,染缸水面突然荡开涟漪。
裴九踢开厢房门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麻雀,他拎着的酒壶还在往下淌水:"西市棺材铺的暗格里有三枚毒针,排得整整齐齐。
"陆沉指节泛白,那张残纸在他掌心簌簌作响:"韩掌刑招供的名单只到W。
""所以我们是鱼饵。
"苏瑾把莺时的手按在自己脉搏上,让失聪的姑娘感受这句话的震动。
她突然想起昨夜火把下韩掌刑扭曲的脸,那女人临死前嘶吼的不是忏悔,是某个音节模糊的称谓。
裴九突然用酒壶底敲击窗棂,三长两短的声响让陆沉猛地抬头。
"当年刑部验尸房的暗号。
"他锈铁般的嗓音里带着久违的紧绷,"老尚书验尸时,仵作都这么敲停尸台的铜钉。
"莺时突然剧烈颤抖,抓起染坊的铜铃铛拼命摇晃。
苏瑾按住她肩膀时,听见哑女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哥...哥..."陆沉的黑瞳骤然收缩。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那个被火钳烙出的"L"在晨光中狰狞如新伤。
"十五年前冬至夜,"他每个字都像在碎瓷上碾过,"我妹妹的尸首从验尸房抬出来时,后颈插着三根银针。
"染缸里的靛蓝突然泛起诡异的泡沫。
苏瑾盯着自己倒映在水面的脸,想起教坊司嬷嬷说过的话。
每个官奴入籍时都要饮的朱砂酒,盛在刻着字母的瓷盏里。
"不是复仇。
"她沾着染料在青砖上画出残缺的字母表,"他们在凑齐祭品。
"手指停在烧焦的纸屑旁时,裴九突然抓住她手腕,他掌心的老茧磨过她昨夜被毒针擦伤的疤痕。
酒壶"咚"地砸进染缸,惊散水面的字母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