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婆柳如烟举起酒杯，笑得满脸菊花褶子。
“老陈，我敬你第一杯！”
“感谢你这辈子当牛做马，供出了我儿子！”
我面无表情。
她一饮而尽，又倒满第二杯。
“这第二杯，祝你早登极乐，别拖累我儿子！”
满堂哄笑。
她举起第三杯，眼神淬毒。
“这第三杯，愿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这么窝囊！”
我缓缓放下筷子，笑了。
1陈安的七十大寿，办得不怎么体面。
地点就在家里，客厅里勉强挤下两张桌子。
来的都是自家人。
儿子陈伟，儿媳张丽，还有他们娇生惯养的宝贝孙子陈小宝。
女儿陈兰，女婿李强，还有外孙女李思思。
除此之外，再无外人。
陈安坐在主位上，面前的菜一口没动。
不是他不想吃。
是没人记得给他一副碗筷。
他就像个透明的摆件，被安放在这个喧闹的角落。
客厅里，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孙子陈小宝身上。
“小宝，快，吃个大虾，奶奶给你剥。”
柳如烟夹起盘里最大的一只虾，仔细地剥了壳，送到陈小宝嘴边。
陈小宝头一偏，“不吃，我要玩手机！”
“好好好，玩手机，玩手机。”
张丽立刻把自己的最新款手机递了过去。
陈伟在一旁看着，满脸都是宠溺的笑。
“我儿子就是聪明，这么小就会玩这么复杂的游戏。”
一家人其乐融融。
仿佛今天的主角不是陈安，而是这个六岁的孩子。
陈安默默看着。
心，早就凉透了。
四十多年，一万五千多个日夜，他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
他是家里的提款机，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唯独不是丈夫和父亲。
年轻时，他在工地上扛水泥，一个月三百块，二百八都交给了柳如烟。
柳如烟拿着钱，给自己买新衣服，给儿子买进口奶粉。
而他，一天三顿都是馒头配咸菜。
儿子陈伟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
打架，逃学，考试零分。
每次都是柳如烟护着，“我儿子聪明，只是不用功，你们别逼他。”
陈安想管，柳如烟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陈安你个没良心的！
你想逼死我们娘俩吗！”
“我儿子是文曲星下凡，你一个臭扛水泥的懂什么教育！”
久而久之，陈安也懒得管了。
这个家，早就没了他的位置。
女儿陈兰倒是懂事，学习也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