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底下还埋着一丝若有若无、属于福尔马林和***有机体的混合气味,挥之不去。
陈续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一场持续三个小时、最终失败的抢救带来的疲惫感。
他是急诊科的主治,这个月轮转到夜班,刚送走一个酒后车祸的,下来补签一份死亡文件。
白天人来人往的行政通道晚上静得吓人,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他快要穿过连接主楼和太平间所在副楼的这条狭长通道时,一种声音毫无征兆地挤进了这片死寂。
咚…咚…咚…声音沉闷,间隔规律,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固执,一下,又一下。
陈续的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侧耳细听,声音的来源异常清晰——来自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标着“太平间”三个字的厚重铁门后面。
确切地说,是从太平间里面传来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荧光指针明确指向两点零五分。
这个时间,除了他和楼上可能还在忙碌的急诊同事,整层地下应该空无一人。
太平间的管理员老张头,五点就准时下班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不疾不徐,像是什么东西在很有耐心地、一遍遍敲打着金属。
陈续不是实习生,他见过太多尸体,处理过各种死亡现场,自认神经足够坚韧。
但这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还是顺着他的尾椎骨爬了上来,激得他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荒谬的惊悸,推开那扇铁门。
“有人吗?”
他的声音在四壁贴满白色瓷砖的空间里撞出回音。
敲击声戛然而止。
太平间里顶灯没开,只有角落那个巨大冰柜控制面板发出的幽幽绿光,勉强勾勒出室内一排排不锈钢柜架的轮廓,以及正对面那占据整面墙的、如同巨型金属蜂巢的一体冷藏柜。
冷气比外面更足,瞬间包裹了他,***的皮肤泛起寒意。
空无一人。
陈续走到墙边,“啪”一声按亮了主灯。
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驱散了大部分阴影,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