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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却烧不尽子时过后的阴寒。阿弃躺在床上,脊背僵硬。那种感觉又来了,

如影随形,黏腻地贴在后心——就在身后,绝对,站着个人。夜极静,

静得能听见窗外野草疯长的嘶嘶声,还有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的闷响。月光惨白,

从老旧的雕花木窗格里泼进来,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淌成一滩冷冽的水银。借着这光,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又薄又长,扭曲地投在对面墙上,像一道被钉住的、模糊的魂。

可在那影子的边缘,月光照不到的更深沉的黑暗里,似乎还有另一团模糊的轮廓,

紧贴着他的影子,同步着每一次因恐惧而微不可察的战栗。不敢回头。

村里老人世代相传的告诫钻进耳朵:七月半,鬼门开,夜半莫回头,回头魂不来。尤其,

是七月十五的子时。这感觉并非头一遭。自打进了七月,夜夜如此,一到子时便准时降临,

比打更的梆子还准。但今夜,中元正日,这股子寒意格外砭骨,那存在

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几乎能感觉到它冰冷的鼻息吹拂后颈的汗毛。他死死攥住薄薄的被单,

指节捏得发白,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的得得声。每一寸肌肉都绷成了石头,

冷汗却涔涔而下,浸湿了粗布褥子。熬过去,像前几夜一样,熬到鸡鸣就好了。他对自己说。

可今夜那东西似乎格外焦躁。一股阴风毫无征兆地卷过,撞得窗棂哐啷一响。

阿弃惊得猛一哆嗦,积攒的恐惧瞬间决堤,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禁忌——他猛地坐起,

扭过头去!身后空荡荡。只有那滩水银似的月光,和他因突然动作而摇曳颤抖的影子,

在墙面上拉出一道更显诡异的长痕。那影子的脖颈处似乎格外浓重,

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他大口喘着气,胸腔***辣地疼。没有,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连日的恐惧带来的臆想?目光惶然地扫过昏暗的屋子。

土墙、破桌、一张歪腿的凳子,还有墙角那口蒙尘的旧木箱。

箱子上摆着一面巴掌大的旧铜镜,是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边缘锈蚀得厉害,

照人也昏黄模糊,平日只当个老物件搁着,几乎想不起用它。心稍稍落回实处一点。

果然是自吓自……这个念头还未转完,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墙面。全身的血液霎时冻住了。

墙上的影子,并未随着他身体的静止而稳定下来。那被拉得极长的、属于颈部的阴影,

正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着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动!像是另一个看不见的头颅,

正从他自己的影子肩膀上转过来!嗬——阿弃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气音,

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踉跄着扑向门口。逃!离开这屋子!昏暗中不知踢到了什么,脚下一绊,

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栽去。哐当——啪嚓!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死寂的夜。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手肘***辣地疼。回头一看,是那张歪腿凳子倒了。

连同放在木箱边缘的那面祖传铜镜,也被带了下来,镜面朝下,砸在冰冷的砖地上。碎裂了。

阿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上来。

村里关于打碎镜子的忌讳同样古老而森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将那铜镜拾起。指尖碰到冰冷碎裂的铜片时,

他下意识地将其中最大的一块翻了过来。昏黄模糊的镜面,即便碎裂,依旧映照出影像。

碎裂的纹路扭曲了影像,他看到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惨白扭曲的脸,占据了大半个镜面。

而在那碎裂映像的边缘,就在他肩膀的后方——另一张脸。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五官轮廓,

几乎与他别无二致。就像是在照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可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像是泡胀后又风干了的皮革。最为刺目的是,在那惨白的皮肤上,

遍布着大片青黑污浊的尸斑,星星点点,腐烂的痕迹从脸颊蔓延到脖颈,

没入镜面无法照见的深处。它的一只眼睛空洞洞地睁着,

另一只则被一道狰狞的裂痕贯穿——正是铜镜上的一道裂缝,恰好横过那只眼珠,

如同一个丑陋的封印。而那只完好的、空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透过碎镜,

死死地盯着他。阿弃的呼吸停止了,血液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极致的恐惧攫住他每一根神经,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水泥堵死,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想挪开视线,眼球却像被钉在了那碎镜之上。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然后,

镜中那张尸斑遍布的脸,嘴角部位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动。裂纹在那动作下蔓延,

细碎的渣屑似乎都在簌簌落下。它咧开了一个笑。

一个极度违和、极度惊悚、充满了阴寒恶意的笑。同时,一个声音,

干涩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隔着一重水的模糊回音,

直接钻进阿弃的脑髓深处:今年…………该你替我留在镜中了。哐当!

阿弃像是被滚油泼中,猛地甩开手,那块碎镜片脱手飞出,撞在墙根,又弹跳了几下,

最终静止不动。镜面朝上,映照着屋顶黑黢黢的梁木。他瘫在地上,四肢百骸没了半点力气,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声音,那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烙印在他每一寸感知里。替它?留在镜中?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感交织成网,

将他牢牢缚住。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蹬爬,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

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那块不再照向他的碎铜片,

仿佛那是什么下一刻就会暴起噬人的凶物。过了多久?不知道。或许只是一瞬,

或许已漫长如一生。屋子里死寂无声。月光依旧惨白,影子拖曳在地,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噩梦。可那冰冷摩擦般的声音,还在颅内回荡不休。

今年……该你替我留在镜中了……不是梦。阿弃猛地吸进一口气,那口气割得肺叶生疼,

却也让他找回了一丝身体的掌控权。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面镜子!离开这间屋子!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房门,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冰冷的门闩。好不容易拉开,

一股更阴冷的风猛地灌入,吹得他一个激灵。门外,夜色浓稠如墨,村庄死寂,

连狗吠声都听不见一丝。只有远处零星几点飘摇的鬼火,

和空气中弥漫的、纸钱焚烧后特有的呛人气味。今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此刻外面,

真的比屋里安全吗?这个念头让他僵在门槛上,进退维谷。最终,他还是咬牙迈出了步子。

比起屋里那面碎裂的镜子和镜中不知名的恐怖,或许野外的游魂反而显得不那么骇人。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在村里冰冷的土路上,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

那东西或许有着和他一样的脸,布满尸斑。每一次风声掠过耳畔,都像是那干涩诡异的笑声。

他不知该跑去哪里,

只是凭着本能朝着村里唯一还可能有点人气的方向——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的土地庙跑去。

那里通常会有人们祭祀留下的香火。快到村口时,隐约看到前方一点昏黄的光晕晃动。是人?

阿弃心中猛地生出一丝希望,加快脚步,哑着嗓子试图呼喊:救……话音未落,

那光晕转了过来。是一盏白纸灯笼。提着一个纸扎的童男,脸上涂着两团鲜艳的腮红,

嘴角咧到耳根,穿着绿色的纸裤衩,正歪歪扭扭地朝着他来的方向走来——与其说是走,

不如说是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行,纸脚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童男的空洞的眼睛似乎看了他一眼。阿弃的呼喊卡死在喉咙里,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刹住脚步,想也不想地扑进路旁半人高的荒草丛里,

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屏住了。纸筒男沙沙地经过,没有停留,

径自朝着村庄深处去了。那盏白纸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一只诡异的眼睛。

阿弃趴在草丛里,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直到那沙沙声彻底消失在远处,

他才敢慢慢抬起头。冷汗浸透了他的单衣。刚才那是什么?是眼花?还是……他不敢深想,

连滚带爬地回到路上,发疯似的冲向土地庙。小小的庙宇里,果然还残留着微弱的香火气,

供桌上摆着些瓜果,香炉里插满了燃尽的香梗,只有最中心三炷长香还剩一点点红星,

顽强地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烟气和暖意。阿弃几乎是扑倒在冰冷的蒲团上,

对着那模糊不清的土地神像拼命磕头,

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救命……菩萨救命……有东西……镜子里……神像沉默着,

面容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只有那三炷残香的红点,微微闪烁了一下。

冰冷的恐惧似乎稍微被这点残存的人间烟火气驱散了一丝。阿弃瘫坐在蒲团旁,

背靠着冰冷的供桌腿,大口喘气,惊魂未定地望向庙外漆黑的夜。待在这里,等到天亮。

天亮了就没事了。一切邪祟都会消失。他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时间一点点流逝。庙外死寂一片,连虫鸣都听不见。就在他心神稍稍放松一丝的刹那——啪。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露珠滴落般的声响,自身后传来。阿弃全身一僵,

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供桌上,那三炷原本还剩一点点红星的长香,毫无征兆地,

齐根断裂。香头掉落在香灰里,最后一丝微弱的红光,熄灭了。最后一点人间烟火,散了。

彻底的黑暗与死寂笼罩了这小庙。阿弃的血液瞬间凉透。他猛地扭头看向庙门外。

浓郁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站在那里。无声无息。比夜色更黑。它来了。

阿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滚带爬地向庙宇最深的角落缩去,

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片蠕动的黑暗。没有脚步声,没有形态。但那片黑暗在移动,

缓慢地、坚定不移地漫过门槛,流入庙内。供桌上的烛台冰冷,没有烛火。

月光吝啬地停留在庙门之外。小庙内部被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

阿弃能感觉到它在靠近。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坟墓最深处散发出的寒意。

他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如同旧铜钱和湿泥土混合的气味。

他缩在神龛下方的阴影里,把自己抱成一团,牙齿咯咯作响,绝望地闭上眼睛。完了。

逃不掉了。镜子里的东西出来了……那寒意停在了他面前。冰冷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脸上。

阿弃浑身僵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预想中的撕扯吞噬并未到来。

一段极其短暂、却又漫长无比的死寂。然后,

那冰冷的、铁片摩擦般的、带着诡异回音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在他耳畔,

甚至是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这一次,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玩味,一丝饥饿,

一丝迫不及待的贪婪。躲?……你能躲到哪里去?声音贴得极近,

近得像是一张无形的、布满尸斑的嘴唇就贴在他的耳廓上。阿弃猛地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浓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就在这片浓黑之中,极其突兀地,

浮现出两个极淡极淡的光斑。青白色,如同两簇飘摇的鬼火。那光斑慢慢清晰,慢慢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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