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像他，是你的荣幸李哲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像另一个人，是在公司楼下新开的咖啡馆。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侧脸上投下清晰的光影。坐他对面的江瑶，

市场部新来的、漂亮得耀眼的女孩，没有看桌上的拉花，也没有看他的眼睛，

而是微微歪着头，目光有些迷离地，聚焦在他的右脸颊。“李哲，”她忽然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轻盈雀跃，“有没有人说过，你侧脸的线条……特别像一个人？

”李哲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如此瞩目的女孩专注凝视，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男青年心猿意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啊？像谁？我爸吗？”江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嗔：“讨厌！才不是。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没说是谁，

但那瞬间她脸上流露出的、混合着崇拜与怀念的神情，像一根柔软的羽毛，

轻轻搔过了李哲的心尖。那一刻，李哲并不知道，这句“像一个人”，

会成为他未来三年人生的咒语。起初，是微小的试探。“李哲，你试试这件衬衫吧，

卡其色的，感觉很适合你的气质。”——后来他才知道，

那是那位“白月光学长”最常穿的品牌和颜色。“哇，你居然也用这款木质香调的香水？

真有品味！”——那是她某次聊天时，“无意”中提起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周末好无聊啊，

你会不会什么乐器？比如……吉他？”——当他老实回答大学时玩过一点，

她眼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真的吗？那下次公司活动，

你一定要弹一首《天空之城》给我听哦，我最喜欢那首了！”李哲受宠若惊。

他只是一个性格内向、技术尚可的程序员，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江瑶的出现，

像一道强光骤然照进他平淡的生活。她漂亮、开朗、受欢迎，是公司里的焦点。

而她似乎……对他青眼有加。他笨拙地、全力以赴地回应着她的每一个“喜好”。

他扔掉了自己习惯穿的T恤，衣柜里渐渐塞满了她“推荐”的卡其色、浅蓝色衬衫。

他固定使用那款价格不菲的香水。他找出落灰的吉他，

每晚磕磕绊绊地重新练习《天空之城》，手指被琴弦磨得生疼，心里却满是甜浆。他以为，

自己正在一点点靠近她，一步步变得“配得上”她。公司团建，围炉夜话。

有人起哄让李哲表演节目。他深吸一口气，抱起吉他，

弹响了那首练习了无数次的《天空之城》。旋律略显生涩，但足够动人。火光跳跃中，

他看见江瑶坐在人群中央，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那眼神复杂极了，

有欣赏，有怀念，还有一种他当时读不懂的、近乎贪婪的满足感。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同事笑着打趣：“江瑶，你看李哲这么卖力，是不是专门弹给你听的呀？”江瑶没有否认，

只是低下头，脸颊微红，露出了一个默认般的、羞涩的笑容。那一刻，

李哲的心脏像是被幸福的子弹击中。周围所有的起哄声都化为了美妙的背景音。

他觉得自己真的快成功了，他正在用“像他”，换来她的注视和微笑。

他甚至不再去深究那个“他”到底是谁。像就像吧，如果这是通往她内心的捷径，

他愿意成为那个影子。2 无声的替身演出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种扮演深入骨髓。

李哲成了江瑶的“专属品”。工作上，她是雷厉风行的市场部经理，他是技术支持。

她一个电话，他就能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去解决她电脑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障，

只为她能对他笑一笑，说一句“还是你厉害”。生活上，

他是她的御用摄影师、拎包小弟、情绪垃圾桶。她需要人陪逛街，

他是那个负责刷卡和给出“好看”评价的工具人；她心情不好，

他是那个必须随叫随到、听她抱怨生活中所有不如意的树洞。他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

有时她会对他极好，给他带一杯符合“他”口味的咖啡，

在他加班时送来一份“他”爱吃的宵夜，在他穿着她喜欢的衬衫时，

投来久久停留的、满意的目光。有时她又会极其不耐烦，因为他某句话说得不够“像他”，

因为他某个反应慢了半拍，因为她需要独自沉浸在对“他”的怀念里，嫌他“碍事”。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的复制品，一个精心调试的、只为江瑶一人服务的AI。

白月光学长”的社交动态通过江瑶偶尔的提及和那些她永不点赞却反复观看的模糊旧照，

模仿他的说话节奏，学习他可能有的小动作。痛苦吗？偶尔也会。尤其是在深夜，

脱下那身“戏服”，洗掉身上那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时，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自己，会感到一阵空洞的迷茫。但第二天，

只要江瑶一个电话，一声带着些许依赖的“李哲”，那点迷茫就会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驱散。

值得。他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她需要我，这就够了。总有一天，她会看见真实的我。

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加班夜。公司一个大项目即将收尾，团队熬夜赶工。江瑶作为负责人，

也在办公室。凌晨两点，大部分同事都撑不住先回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江瑶、李哲，

还有另外两个同事。江瑶似乎累极了，趴在桌上小憩。她的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忽然亮起，

是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李哲本无意窥探，但目光扫过时，

那个熟悉的、江瑶设置了特殊备注的名字，让他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那是“白月光学长”的名字。后面跟着一颗心。鬼使神差地，他看了一眼似乎睡熟的江瑶，

手指颤抖着，伸向了她的手机。她用他的生日做密码，他曾以为这是她心里有他的证明。

手机解锁。他点开了那条微信。白月光学长的头像是一个潇洒的剪影。最新消息是：瑶瑶，

下个月我回国休假，大概会待两周。国内变化大，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这地主带我逛逛了。

下面的历史消息寥寥无几，大多是江瑶单方面长长的分享和问候，对方的回复简洁而客气。

李哲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向上滑动。他看到了一年前的一段对话。江瑶：学长，

今天看到一家很棒的咖啡馆，记得你最爱喝手冲曼特宁了，下次你来我带你尝尝！

学长：谢谢，不过我一般喝美式。

江瑶：[分享了一首《天空之城》纯音乐链接] 每次听到这首歌，

都会想起大学时你在礼堂弹琴的样子，真是闪闪发光。学长：过奖了，业余爱好而已，

很久不弹了。江瑶：学长，你看我这张照片[附了一张她的***]，

背景虚化得好像你教过我的那种手法哦！学长：拍得不错。客气，疏离，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这根本不像江瑶平日里向他灌输的那种“惺惺相惜”、“美好回忆”的模样！

李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想到什么，点开了江瑶的朋友圈，

找到了自己可见的那一部分。里面充满了阳光、美食、精致的生活，

以及……无数张他穿着“指定”服装、喷着“指定”香水、弹着“指定”曲目的照片。

配文往往是：“今日份小确幸~”、“听到熟悉的旋律，心情好好！

”、“有人愿意陪我无聊，真好。”而在那些共同好友的评论区，不乏羡慕的留言：瑶瑶，

你和李哲真的好甜啊！又是为别人爱情流泪的一天！李哲对你真是没话说！

江瑶从不正面回应，通常只回复一个害羞的表情包。她精心营造了一种“李哲在热烈追求她，

而她默许享受”的暧昧氛围。而这一切，

似乎都是做给那个远在天边、对她爱答不理的白月光看的！她是在用他的“像”，

来填补白月光缺失的空白，来向白月光证明：你看，你不愿意靠近我，

但有一个这么像你的人，对我死心塌地。自己这三年，到底算什么？一个自导自演的笑话？

一个***别人的工具？一个连替身都算不上的、可怜的仿制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瞬间击垮了李哲。他脸色惨白，手指冰冷，几乎握不住手机。

就在这时，江瑶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李哲手忙脚乱地锁屏，将手机放回原处，

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江瑶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语气带着惯有的、施舍般的依赖：“李哲，我肩膀好酸，帮我按一下。”若是平时，

他会毫不犹豫地上前。但此刻，他看着那张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只觉得无比虚伪和恶心。

他第一次，生硬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代码没调完。”江瑶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他会拒绝。她皱起眉，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大概是因为太累，最终没说什么，

只是嘀咕了一句“没劲”，又趴了回去。李哲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代码变成了扭曲的乱码。

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了。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些对话，那些客气的回复，

那些她朋友圈里精心编排的展示。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滋生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然后将其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用一本文件夹微微掩盖。他需要证据。他需要亲耳听见，在她清醒的时候，

在她和最亲密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李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3 锥心之语机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快。项目顺利结束，公司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

江瑶是绝对的主角，容光焕发，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

她似乎完全忘了那天凌晨李哲小小的“忤逆”，又恢复了对他的“宠幸”，时不时叫他过去，

向客户或领导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大神，李哲，特别厉害。”语气里的那点小骄傲，

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她真的以他为荣。李哲配合着，

扮演着那个温和、可靠、偶尔带点“她喜欢”的羞涩的技术男形象。但他口袋里的手机，

一直处于录音状态。宴席过半，气氛愈加热烈。江瑶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眼波流转，

更是艳光四射。她被一群人围着敬酒说笑。李哲坐在不远处的角落，沉默地吃着东西，

目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她。他看到江瑶的闺蜜，行政部的张莉，

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江瑶笑得更开心了，点了点头。两人端着酒杯，

默契地走向宴会厅外的露天阳台，那里相对安静，适合说些体己话。李哲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等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也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他没有靠近，

而是隐在一根巨大的罗马柱后的阴影里，确保自己能听清对话，却又不会被发现。晚风吹来，

带着夏夜的燥热和酒菜的香气。他听见张莉带着羡慕的语气说：“瑶瑶，真是羡慕死你了！

项目这么成功，又这么受欢迎……我看那个李哲，眼睛简直长在你身上了，

对你真是言听计从，比养的宠物狗还听话。”来了。李哲屏住呼吸，手指在口袋里紧紧攥住。

江瑶果然发出了一声带着酒意和优越感的轻笑，那声音清晰地穿透夜晚的空气，

砸在李哲的耳膜上。“听话？呵，那是因为他像啊。”“像？像谁？”张莉好奇地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徐学长啊！”江瑶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得意，

“要不是他侧脸那个角度和神态有几分像徐学长，就他那种闷葫芦性格，扔人堆里都找不着，

我会多看他一眼？”李哲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张莉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你在大学追了好久的、现在在国外发展的男神？怪不得！

我说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所以你是把他当……替身了？”“替身？”江瑶嗤笑一声，

语气轻蔑得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也配？一个廉价的仿制品罢了。

模仿得了穿衣打扮，模仿得了兴趣爱好，但骨子里那种家世、气质、能力，

他哪一点能跟徐学长比？东施效颦，徒增笑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李哲的心脏。“我就是无聊，找个乐子罢了。”江瑶的声音继续传来，

带着酒后的肆无忌惮，“看他那么努力模仿徐学长讨好我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偶尔用他来打发打发时间，解解闷，也不错。省得我总是想着学长。

”张莉发出暧昧的笑声：“你真坏……不过他也挺可怜的，还以为你真心喜欢他呢。

”“喜欢我？”江瑶的语气瞬间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不屑，“喜欢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