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医院的白,也不是地府的黑,是盖在她身上的、绣着鸳鸯戏水的红棉被。
鼻尖萦绕着劣质香烛和霉味混合的怪异气息,耳边是女人尖利的哭嚎,夹杂着“造孽啊年纪轻轻就没了”的叹息。
“妈!
你别哭了,晴晴要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你这样!”
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是她的丈夫周建斌。
苏晴僵住了。
周建斌?
他不是应该在城里陪他那个怀孕的小三吗?
怎么会在这里?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得像散了架,喉咙干得发疼。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伸手一摸,边缘粗糙硌人——这不是床,是棺材!
“我还活着……”苏晴沙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却在嘈杂的灵堂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哭嚎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
苏晴感觉棺材盖被猛地掀开,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凑了过来,是她的母亲王秀兰。
“晴晴!
我的晴晴!
你没死!
你真的没死!”
王秀兰一把抱住她,哭声比刚才更响,却是喜极而泣。
苏晴被抱得喘不过气,视线越过母亲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周建斌。
他脸上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又被假惺惺的关切取代。
“晴晴,你吓死我了!
医生都说你没救了,我还以为……”周建斌搓着手走过来,想碰她的额头,却被苏晴偏头躲开。
医生?
苏晴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她是累死的。
结婚三年,她在城里的电子厂打工,每个月工资八千块,只留五百块给自己吃饭,其余全被周建斌以“养家”的名义拿走。
可周家根本不需要她养——公公周老头有退休金,婆婆张桂芬天天打麻将,周建斌自己在工地上当小包工头,月入过万,却从不肯给她一分钱。
后来她才知道,周建斌把她的钱全都给了小三,还偷偷给小三买了套公寓。
而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加上被小三找上门挑衅气出了病,晕倒在车间里。
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她器官衰竭,已经回天乏术。
周建斌怕她死在城里要赔钱,连夜找车把她拉回了农村老家,还没等她咽气,就急着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