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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寒意稍减,但破屋内的紧张气氛并未随之消散。小丫手脚麻利地将屋里最后一点能入口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茎切碎,煮了一锅寡淡的糊糊。兄妹俩分食了这勉强果腹的早餐,味道苦涩,却都吃得格外认真——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力气。

陈默小心翼翼地将陶罐里品相最好的那点白糖分出约莫二两,用最干净的油纸包了里外三层,揣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剩下的则藏回墙角隐秘处。他又将父亲那几页关于“宿藏物”和交易的律文心得仔细收好,这些纸片在关键时刻或许比刀剑更有用。

午时刚过,院外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顾长风准时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戎服,外面套了件挡风的粗麻斗篷,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内:“可准备好了?”

“有劳顾兄。”陈默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忐忑。他最后嘱咐小丫锁好门,无论谁叫都别开,这才跟着顾长风走出院子。

崇德坊距离西市有不短的路程。陈默身体虚弱,走得缓慢,顾长风也不催促,只是沉默地走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眼神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穿过一个个坊门,街市逐渐喧闹起来。人流如织,车马粼粼,各式各样的口音、叫卖声、驼***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生活气息和帝都的繁华。

陈默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唐西市的景象,与影视剧里的片段模糊对应,更显鲜活真实,也更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混乱与风险。他下意识地靠近了顾长风一些。

顾长风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避开人流最拥挤的主干道,穿行在相对僻静些的巷道里。最终,他们停在一处挂着一串奇特骨质风铃的店铺前。店铺门脸不大,招牌上用汉字和一种弯曲的异域文字写着“波斯珍奇”。

“在此等候。”顾长风低声对陈默说了一句,独自迈步进入店中。

陈默站在门外,能闻到店里飘出的浓郁香料和皮革混合的气味,心中忐忑不安。他紧紧攥着怀里的油纸包,手心全是汗。

不多时,顾长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微胖、裹着华丽头巾、深眼眶高鼻梁的胡商。那胡商约莫四十上下,手指上戴着好几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一双眼睛精明地打量着门外的陈默,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笑道:“就是这位小郎君,有上好的糖要出手?”

陈默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正是。不知掌柜如何称呼?”

“我叫索拉姆,来自波斯的撒马尔罕。”胡商笑得像尊弥勒佛,但眼神里的精明半分不减,“顾郎君是我老朋友介绍来的,信得过。小郎君有什么好货,不妨拿出来瞧瞧?若是寻常货色,就不必耽误彼此工夫了。”

陈默没有立刻拿出糖,反而问道:“听闻索拉姆掌柜见多识广,不知如今西市最好的石蜜,作价几何?”

索拉姆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戴满戒指的手指晃了晃:“最好的?宫里的贡品咱不敢说,市面上流通的,顶天的岭南石蜜,这个数,三百文一两,还得看缘分。小郎君问这个,莫非手头有比岭南石蜜更好的货?”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不信。

陈默不答,缓缓从怀中取出那个油纸包,在索拉姆灼灼的目光下,一层层打开。

当最后一层油纸揭开,那略显微黄但已然细腻洁白的糖粒暴露在光线下时,索拉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猛地凑近几步,几乎把脸贴到糖上,深眼眶里的眼睛瞪得溜圆,甚至下意识地想去拿腰间的放大镜。

“这……这是……”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一小撮,先是仔细观看色泽,又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无比热切:“小郎君,这糖……从何而来?还有多少?”他不再称“石蜜”,直接用了“糖”字。

“家传秘法所制,产量极少。”陈默含糊其辞,紧紧守住最关键的秘密,“掌柜觉得,此物价值几何?”

索拉姆搓着手,眼珠飞快地转动,显然在急速权衡。他经商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糖!虽略带微黄,远非他想象中完美的雪白,但已远超他见过的任何石蜜!这绝对是奇货可居!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却暗藏杀价之心,“小郎君,此物确实非凡!这样,我索拉姆最是公道,给你五百文一两!如何?这已是天价了!”

陈默心中一震,五百文!这已远超他之前的预估!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头,作势要重新包起糖:“看来掌柜并非识货之人。顾兄,我们走吧,再去别家问问。”

“哎!别别别!”索拉姆连忙拦住,心中暗骂这病弱少年竟不好糊弄,“价钱好商量嘛!六百文!不!七百文!”

陈默依旧摇头,语气平静:“索拉姆掌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物价值几何,你我都清楚。若掌柜诚心要,一贯钱一两,少一文不卖。而且,只要现钱,或是等值的金沙、香料,不收飞钱。”他牢记父亲笔记里提过的与胡商交易的要诀——现钱为王,避免票据陷阱。

索拉姆倒吸一口凉气,一贯钱!这少年胃口真不小!但这糖的品质,转手卖到那些追求极致享受的权贵府邸,价格翻上几番都有人抢着要!

他咬咬牙,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一贯就一贯!小郎君,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今日只带二两。”陈默将油纸包推过去,“掌柜可先验货。若合作愉快,日后或还有货。”

索拉姆仔细检查了糖的品质,确认无误后,终于不再犹豫,转身从店内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数出整整两贯钱,又额外添了一小串约莫百文的开元通宝,一起推到陈默面前:“小郎君爽快!这是两贯钱,多出的算是交个朋友!下次有货,务必先来找我索拉姆!价格好说!”

陈默接过钱,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冰凉的手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他没有立刻收起,而是看向顾长风。

顾长风微微颔首,示意钱货无误。

陈默这才将钱小心收好,对索拉姆拱手道:“多谢掌柜。货若有,自会再来。”

离开“波斯珍奇”,走出很远,陈默还能感觉到索拉姆那热切的目光黏在背后。直到转入另一条喧闹的街巷,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的讨价还价,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先去买粮。”顾长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涉及巨资的交易微不足道,“你需进食。”

陈默感激地点点头。两人先去了粮店,买了足够吃上大半个月的粟米和一小袋白面,又割了一小块平时根本不敢想的羊肉。接着去了药铺,陈默仔细描述了症状,坐堂大夫开了些活血化瘀、固本培元的药材。最后,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一家布庄,扯了几尺厚实的粗布和一小包棉花——小丫的袄子破了,需要补,而且天气越来越冷。

采购完毕,顾长风自然而然地扛起了最重的粮袋,陈默提着药和布匹,两人沉默地往回走。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手里提着救命的粮食和药材,陈默的心却并未完全放松。索拉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笔横财是希望,但也可能是更大危机的开端。

他看了一眼身旁沉默可靠的顾长风,心中稍安。至少,他不是独自一人了。

快走到崇德坊时,顾长风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坊门附近的一个茶摊。那里坐着几个闲汉,看似在喝茶聊天,目光却不时瞟向坊内方向。

“怎么了?顾兄?”陈默心中一紧。

“没什么。”顾长风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走吧。”

但陈默分明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绷紧了一瞬。

危机,似乎并未真正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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