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香槟塔折射着晃眼的水晶灯,空气里甜腻的蛋糕味混着香水味,熏得我有点头晕。
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张承先生,霍萱小姐!
”我端着香槟杯的手猛地一抖,金黄色的液体差点泼在昂贵的礼服裙上。隔着攒动的人头,
我看见台上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笑得一脸春风的男人。张承。我的前男友。
他旁边站着的新娘,小巧玲珑,穿着梦幻的拖尾婚纱,笑得一脸甜蜜,
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霍萱。我的亲妹妹,嫁给了我的前男友。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撞。我甚至没注意到我妈什么时候挤到我身边,
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满足,压低声音说:“岚岚,你看,萱萱多争气!张承这孩子,
现在可出息了,在大公司当部门经理呢!我就说当年你俩分手可惜了,
不过现在成一家人更好……”更好?好个屁!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和张承那段,
分得极其难看。他劈腿被我抓个正着,在出租屋里吵得天翻地覆,
他恼羞成怒砸了我最心爱的笔记本电脑,我把他所有东西打包扔出了门。最后互删拉黑,
老死不相往来。这才过去几年?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我妹夫?还“出息了”?“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张承…萱萱什么时候跟他好上的?
”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哎呀,大学同学嘛,后来工作遇上了,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张承追萱萱可上心了!”我妈拍拍我的手,一脸“你妹妹比你强”的欣慰,“今天大喜日子,
别板着脸,高兴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我看着台上张承微微侧头,
温柔地帮霍萱整理头纱,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差点让我把隔夜饭吐出来。演技真好,
当年劈腿被抓时也是这副无辜嘴脸。仪式结束,新人敬酒。不可避免,
他们端着酒杯来到了我这一桌。霍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亲昵地挽着张承的胳膊。“姐!
”她声音甜得发腻,“我和承哥来给你敬酒啦!”承哥?叫得真亲热。我扯了扯嘴角,
算是回应。张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我极其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探究和玩味。
他举起酒杯,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姐,
谢谢你能来。以后,就真是一家人了。我敬你。”“姐”。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吐出来,
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了我一下。周围嘈杂的谈笑声瞬间模糊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半分新婚的羞涩或对“姐姐”的尊重,只有***裸的挑衅和一种…恶意的***。
他故意的。他太了解这个称呼能怎么恶心到我。“哦,好。”我端起酒杯,没碰他的杯,
仰头把里面那点香槟干了。酒精灼烧着喉咙,压下了那股翻涌的恶心感。我放下杯子,
扯出一个假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霍萱没察觉任何异样,
甜甜地笑着:“谢谢姐!承哥,我们再去敬下一桌吧。”张承没动,依旧看着我,
笑容更深了些:“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多休息。”说完,
才揽着霍萱的腰转身离开。那声“姐”,像幽灵一样,缠了我一整晚。婚礼后的日子,
我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尽量避开。毕竟,我和霍萱虽然同母异父,但从小关系就谈不上亲密,
成年后更是各过各的,除了逢年过节家庭聚会,很少联系。我妈倒是积极得很,
总想把我往他们那个“幸福小家”里塞。“岚岚,周末萱萱家暖房,你一定要来啊!
新房子装修得可漂亮了。”“岚岚,萱萱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让你下班过去吃饭呢。
”“岚岚,张承说买了新鲜的车厘子,
萱让我叫你过去拿点……”每次都被我用加班、约了朋友、身体不舒服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我妈在电话那头叹气:“岚岚,你是不是对萱萱他们有什么意见?都是一家人,
别这么生分嘛!张承人真不错的,现在对你妹妹可好了……”他对霍萱好不好,我不关心。
我只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听到他叫我“姐”。但有些场合,躲不过。
我爸生日,全家在酒店聚餐。我爸和我妈离婚早,各自重组了家庭,这种聚会难得凑齐。
我特意晚到了十分钟,想避开寒暄。推门进包间,还是晚了。一屋子人已经坐定,
主位留给了我爸,他旁边是我妈,我妈旁边是霍萱,霍萱旁边……就是张承。
他正侧头跟霍萱说着什么,逗得霍萱捂嘴笑。听到开门声,他抬眼望过来,看到是我,
脸上立刻堆起那种无懈可击的、对着长辈的温良笑容。“姐来了。”他声音温和,
带着点刻意的熟稔,“快坐,就等你了。”又是“姐”。我头皮一麻,敷衍地“嗯”了一声,
拉开我爸另一边的椅子坐下。一顿饭吃得我味同嚼蜡。张承表现得堪称完美女婿。
给我爸倒酒,给我妈夹菜,对霍萱更是呵护备至,剥虾挑刺,无微不至。
我妈和我后爸霍萱的亲爸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地夸张承懂事、会照顾人。“岚岚,
你看张承对萱萱多好,你得学着点,眼光别太高。”我妈还不忘敲打我。我埋头吃菜,
假装没听见。中途去洗手间,出来在走廊透气。刚站定,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
那股熟悉的、带着点烟草和须后水混合的味道已经飘了过来。“姐,
”张承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今天菜不合胃口?看你都没怎么吃。”我转过身,
冷冷地看着他:“别这么叫我,恶心。”他挑了挑眉,非但没生气,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把我堵在墙边。走廊灯光昏暗,他低头,眼神像带着钩子:“怎么了,姐?以前在床上,
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猛地推开他:“张承!要点脸!
你现在是我妹夫!”“妹夫怎么了?”他嗤笑一声,理了理被我推皱的西装袖口,
“叫你一声姐,那是给萱萱面子。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是霍岚。”他凑近我耳边,
压低了声音,气息喷在我耳廓上,“那个被我压在身下,哭着求饶的霍岚。”“滚!
”我扬手就要打,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骨头生疼。“脾气还是这么爆。
”他松开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人模狗样的笑,“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姐,
以后日子长着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包间。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气得浑身发抖,胃里一阵阵抽搐。手腕上被他捏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噩梦开始了。
他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抓住一切机会恶心我。家庭微信群我妈建的“幸福一家人”,
以前我基本屏蔽。现在不行了。我妈热衷于在里面分享霍萱和张承的“甜蜜日常”。
一张霍萱在厨房做饭的照片,配文:“看我们家萱萱,越来越贤惠了!
”张承紧跟着回复:“谢谢妈夸奖。不过还是姐姐做的饭更合我口味,怀念啊@霍岚。
”我盯着那个“@霍岚”和“姐姐做的饭”,差点把手机捏碎。底下我妈还在傻乐:“是吗?
那下次让岚岚露一手!”霍萱也发了个害羞的表情。我咬着牙,在群里回复:“工作忙,
没空。”周末,我妈组织家庭烧烤,在郊区的小院。我硬着头皮去了,尽量离张承远远的,
跟霍萱说话也保持距离。“姐,”张承端着一盘烤好的鸡翅走过来,笑容满面,“尝尝,
我刚烤的,火候正好。”我皱眉:“不用,我自己来。”“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把盘子直接塞到我手里,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留下一片滑腻的触感,
“多吃点,姐,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他的眼神在我胸前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霍萱在不远处喊他:“承哥,我的虾烤好了没?”“来了宝贝!”张承应了一声,转身前,
又压低声音对我说:“姐,你穿这件T恤挺好看的,显得……很‘有料’。
”我端着那盘鸡翅,像端着一盘蛆虫,胃里翻江倒海。我用力把盘子掼在旁边的桌子上,
盘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周围人都看过来。“岚岚你怎么了?”我妈问。“没事,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手滑。”霍萱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张承。
张承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回去继续给霍萱烤虾。最让我窒息的是,他开始频繁地“偶遇”。
在我公司楼下,在我常去的咖啡店,甚至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每一次,
他都带着那张伪善的笑脸,用那种能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腔调喊我“姐”。“姐,这么巧?
我来这边见个客户。”“姐,这家咖啡不错吧?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焦糖玛奇朵。”“姐,
萱萱让我给你带了点水果,我正好路过。”我冷着脸,每次都只回一句:“离我远点。
”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开。可他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那种无时无刻被窥视、被骚扰的感觉,让我神经高度紧绷,晚上开始失眠。
我尝试过跟霍萱隐晦地提过。那次是在我妈家,霍萱回来拿东西。我妈在厨房忙活,
客厅就我们俩。“萱萱,”我斟酌着开口,“你和张承……最近挺好的?”“挺好的呀!
”霍萱低头刷着手机,脸上是甜蜜的笑,“承哥对我特别好,工资卡都交给我管呢。
”“那就好。 ”我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有时候说话,有没有觉得……有点轻浮?
”我想提醒她注意张承的品性。霍萱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着我:“轻浮?没有啊。
承哥在外人面前可能话多点,但对我特别尊重,也很体贴。姐,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
”看着她清澈又带着点维护的眼神,我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误会?难道我要告诉她,
她完美体贴的丈夫,是她姐姐的前男友,而且现在正处心积虑地骚扰她姐姐?“没有,
”我摇摇头,心里一阵无力,“可能是我多心了。你们好就行。”霍萱像是松了口气,
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姐,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吧,承哥真的很好。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笑容,我心里像压了块巨石。她沉浸在自以为的幸福里,
对身边的豺狼一无所知。而我,什么都不能说。日子在这种压抑的折磨中滑过。
张承变本加厉。一次深夜,我刚加完班回到小区楼下,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喂?”电话那头传来张承的声音,
带着点刻意的低沉和微醺的沙哑:“姐……睡了吗?”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张承?
你怎么有我电话?!”“想你了呗,姐。”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以前的样子……”“闭嘴!你喝多了吧!我是你姐!霍萱的姐姐!
”我压低声音吼他,心脏狂跳。“姐……别装得那么生分。”他的声音黏腻得像吐信的蛇,
“你忘了我们以前多快乐了?霍萱?她太嫩了,哪有你懂风情……”“张承!你是不是疯了!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我气得浑身发抖。“报警?”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报什么警?骚扰?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喝多了,想念我的大姨姐而已。姐,你太敏感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阴冷,“不过,
你要是敢在萱萱面前胡说八道……”“你想怎么样?”我握紧手机,指尖冰凉。“不怎么样。
”他又笑了,“就是提醒你,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对吧?我挂了,
姐,晚安,做个好梦。”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我站在冰冷的夜风里,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紧紧缠绕着我。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
他这个人,自私狠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年分手时他就威胁过我,
要让我在公司混不下去。虽然最后没得逞,但他那种不择手段的劲头,我毫不怀疑。
我不敢告诉霍萱。告诉她,她信不信是一回事,以她的性格,大概率会崩溃,
甚至可能被张承的花言巧语再次蒙蔽,反而怪我挑拨离间。更可怕的是,
彻底激怒张承的后果,我不敢想象他会对霍萱做什么。我也不敢告诉父母。
我妈对张承这个金龟婿满意得不得了,我要是说张承骚扰我,她只会觉得是我嫉妒妹妹,
故意生事。我爸?他更指望不上,他的心思都在他现在的家庭上。我陷入了一个死局。
孤立无援,还要在家人面前扮演若无其事。直到那个周末。霍萱突然打电话给我,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明显哭过:“姐……你在家吗?我能去你那儿待会儿吗?
”我心里一咯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她不肯说。
“来吧。”我报了地址。半小时后,霍萱来了。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进门就扑到我怀里,
放声大哭。“姐……呜呜呜……我该怎么办……”我拍着她的背,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张承欺负你了?”霍萱抽噎着,
断断续续地说:“他……他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