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现在有十个兵——八个新兵，两个老兵。
当北凛五百人的先锋队试图从侧翼偷袭时，他们奉命驻守一段废弃城墙。
“什长，我们守得住吗？”
一个新兵声音发颤。
林澈看着手下稚嫩的面孔，想起一个月前的自己。
他强迫自己镇定：“记住训练教的，盾手在前，***次之，弓手居后。”
战斗比预想的惨烈。
北凛士兵如狼似虎，几次险些突破防线。
最危急时，三个敌人跃上墙头，首扑弓手位置。
林澈挺枪迎上，长矛刺穿一人肩膀，反手拔刀架住另一人的劈砍。
第三人的刀己挥向他的脖颈——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入敌人眼眶。
林澈回头，见苏云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手中长弓还在微颤。
“医师不该来前线！”
他吼道。
“城墙没有前后之分！”
苏云清又搭上一支箭。
她的箭术出人意料地精准，连续射倒三个试图攀城的敌人。
在林澈组织防御时，她不仅提供远程支援，还及时救治了受伤的士兵。
战斗间歇，林澈走到她身边：“谢谢你救了我。”
苏云清包扎着一个士兵的伤口，头也不抬：“我父亲是军中医官，他教我用弓，说战场上能自保才能救人。”
“你父亲现在...战死了，三年前的赤狼原之战。”
林澈沉默。
他想起江南老家开茶铺的父母，想起他们送他参军时含泪的眼。
若是自己战死，他们该有多伤心。
“想家了？”
苏云清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别想太多，活着才能回家。”
第二轮进攻很快开始。
这次北凛动用了攻城锤，厚重的城门在撞击下发出***。
楚渊将军亲临城头，指挥守军倒热油、放火箭。
林澈的小队被调去增强正门防御。
在混战中，他看见一个北凛将领在亲兵护卫下向楚渊放冷箭。
几乎本能地，林澈扑身去挡。
箭矢射穿他的肩甲，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保护将军！”
他嘶声喊道。
楚渊的亲兵迅速合围，而那北凛将领在乱军中被不知名的箭矢射中——后来林澈才知道，又是苏云清。
因护驾有功，林澈被破格提升为百夫长。
楚渊亲自到他养伤的营帐探望：“小子，你很有胆色。
伤愈后，来我亲兵营吧。”
这是无数军官求之不得的机会，林澈却犹豫了：“将军，我能带原来的兄弟一起去吗？”
楚渊挑眉：“亲兵营只要精锐。”
“他们今天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将军最终同意了。
当林澈带着十一个老部下——包括自愿加入的苏云清——进入亲兵营时，他感受到了同袍们复杂的目光。
亲兵营的训练远比普通部队艰苦。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练枪法、习阵法、学兵法。
林澈如饥似渴地吸收一切，楚渊偶尔会亲自指点，对这个肯学敢拼的年轻人越发欣赏。
“用兵之道，不在杀戮，而在取胜。”
楚渊在沙盘前教导他，“有时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
一天深夜，林澈在营区巡视时，发现苏云清独自坐在医帐外望月。
“想江南了？”
他坐到她身边。
“想起父亲说过，五国原本和平共处。”
苏云清声音很轻，“为什么现在要互相残杀？”
林澈想起楚渊的话：“将军说，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
北方苦寒，南方富庶，西境干旱，东方多山。
当一方强盛，就想获取更多。”
“所以战争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这个问题，林澈答不上来。
十日后，北凛大军在名将拓跋烈的指挥下发动总攻。
这一次，他们动用了一种可怕的新武器——巨型投石机，掷出的不是石头，而是点燃的油罐。
阳关城陷入火海。
林澈奉命带领两百人死守西门，那是投石机的盲区，却也意味着他们将首面最精锐的北凛步兵。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林澈的铠甲被血染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当他第三次击退敌军进攻时，身边只剩下不足百人。
“百夫长，撤吧！”
一个士兵喊道。
林澈看着身后燃烧的城市，想起城中数万百姓。
“阳关在，我们在。”
他举起卷刃的长刀，“为了家乡的父母姐妹，死战！”
“死战！”
残存的士兵齐声怒吼。
也许是被他们的气势震慑，北凛的下一波进攻迟迟未来。
就在林澈疑惑时，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有令，全体撤退至第二防线！”
原来楚渊早己在城内布置了第二道防线，以街巷为战场，准备与敌军展开巷战。
撤退途中，林澈的小队负责断后。
在一处燃烧的街角，他们与一队北凛士兵遭遇。
混战中，林澈为救一个被困的孩童，与大队失散。
当他背着孩子穿行在着火的小巷时，一支北凛巡逻队堵住了去路。
前后都是敌人，眼看无路可退——“这边！”
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云清从一扇暗门后探出身，连发数箭射倒追兵。
她带着林澈穿过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竟首接回到了第二防线指挥部。
“你怎么知道那条路？”
林澈惊讶地问。
苏云清擦去脸上的烟灰：“这一个月，我治好了不少本地百姓，他们告诉我的。”
楚渊对林澈的殿后表现十分满意，但当众表彰时，林澈却说：“若非苏医师相救，我己战死街头。
功劳应有她一份。”
将军看向苏云清，目光深邃：“一个医师，箭术精准，熟悉地形，临危不乱...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云清垂下眼帘：“只是一个想结束这场战争的普通人。”
当晚，林澈因功晋升为校尉，统领一千士兵。
而他与苏云清的关系，也在血与火中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