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烂尾楼里的倒计时

暴雨砸在"安和里"小区的铁皮雨搭上，噼啪声像无数根针在扎林默的耳膜。他蹲在302室门口，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门缝里飘出房东张婶尖利的嗓门："小林啊，不是婶子为难你，这片区租金都涨了，你那八百块钱，连水电费都快不够了......"

林默低头盯着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鞋面上沾着泥点，是刚才跑着躲雨时蹭的。他今年十七，没上学，靠着在废品站分拣垃圾和帮人跑腿维生，这302室是他能找到的最便宜的落脚点——一间被隔出来的阳台，夏天像蒸笼，冬天似冰窖。

"再宽限三天，张婶，"林默的声音有些发涩，"三天后一定给你。"

门内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林默松了口气，转身下楼。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他缩着脖子往小区外跑，想去附近的烂尾楼避避雨。那栋烂尾楼是他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根***的钢筋和满地碎砖，却能让他感到片刻安宁。

刚跑到烂尾楼门口，林默忽然僵住了。

雨幕里，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正站在二楼的窗台上，手里还提着一份麻辣烫。更诡异的是，他脚下根本没有任何支撑，就那样凭空悬浮着，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托着。小哥似乎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随即骂了句脏话，猛地往下一跳——不是坠落，而是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楼的地面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默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饿而出现了幻视。他甩了甩头，走进烂尾楼。刚找到平时坐的那块还算干净的水泥板，手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边缘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令牌入手冰凉，即使在潮湿的空气里也没有一丝水汽，反而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寒意。林默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默"字，像是用利器仓促划上去的。

这是谁落下的？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烂尾楼里只有雨声回响，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林默握住令牌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倒计时启动：99小时59分59秒

林默猛地一惊，手一抖，令牌差点掉在地上。他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话。难道是幻听？他皱着眉，又握紧了令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

倒计时：99小时59分57秒

这次林默听得真切，那声音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倒计时？什么倒计时？他心脏狂跳起来，难道这令牌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想起刚才那个悬浮的外卖小哥，难道这座城市里还有其他诡异的事情？林默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他只是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穷小子，那些离奇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他把令牌塞进裤兜，站起身想离开，却在转身时看到了一幕让他毛骨悚然的景象。

烂尾楼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用血写的字，红得刺眼：

"找到'引路人'，否则，你会消失。"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手指直接写上去的，还在不断往下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新鲜的血液。林默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明明记得刚才进来时墙上什么都没有，这行字是怎么出现的？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令牌突然变得滚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林默疼得闷哼一声，连忙掏出来，却发现令牌上的花纹正在发光，那些复杂的图腾像是活了过来，在令牌表面缓缓流动。

与此同时，烂尾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林默屏住呼吸，躲到一根钢筋后面，悄悄探出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高大，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没有一滴雨水，仿佛周围的暴雨都绕着他走。

男人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过了几秒，他忽然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林默藏身的方向。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那个男人知道他在这里！

男人缓缓抬起手，朝着林默的方向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默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裤兜里的令牌越来越烫，脑海里的倒计时还在不断减少：

倒计时：99小时58分30秒

男人还在门口站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笃定林默会自己走出去。林默紧握着发烫的令牌，手心的皮肤几乎要被灼伤。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墙上的血字和脑海里的倒计时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平静的生活从捡到这块令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雨还在下，烂尾楼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默看着门口那个神秘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手里不断发烫的令牌，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那个悬浮的外卖小哥，会不会也和这令牌有关？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磨砂纸在摩擦：

"林默，我知道你在里面。那块'镇魂令'，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这块令牌的名字？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别想着躲，倒计时结束前，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乖乖出来，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倒计时：99小时57分15秒

林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攥紧了令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挪动身体，目光扫过烂尾楼的后门。那里因为常年无人走动，已经被杂物堵死了，但他记得墙角有一个通风口，或许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就在林默准备行动时，男人突然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三年前救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在我手里。"

林默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三年前的事，他以为早就没人记得了，那个在巷子里被几个小混混围堵的小女孩，他只是顺手救了她，甚至没看清她的脸。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男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想救她，就拿着令牌出来。给你十分钟考虑。"

说完，男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林默靠在冰冷的钢筋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血字，又摸了摸裤兜里滚烫的令牌，脑海里的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

十分钟，他该怎么办？出去，可能是陷阱。不出去，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就会有危险。更重要的是，那个倒计时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他没能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所谓的"引路人"，真的会消失吗？

雨还在噼里啪啦地砸着，像是在为他倒数。林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多了一丝决绝。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倒计时：99小时56分4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