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一个水晶杯在我脚边摔得粉碎，碎片溅到我的小腿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我木然地站着，没有动，甚至感觉不到疼。“苏念，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死气沉沉，

像个怨妇！我带你出去见朋友，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不是故意给我丢人？

”男友宋哲站在我对面，英俊的脸上满是暴躁和嫌恶。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我只是不舒服，

但发出的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没有……”“你没有什么？你就是这么想的！

”他烦躁地打断我，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给你买最好的包，带你住最好的房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是太敏感，太脆弱，

太不懂事了！”熟悉的话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锥子，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是啊，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敏感，是我太脆弱，是我太不懂事。是我配不上他。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也是我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变成一个连镜子都不敢照的行尸走肉的第二年。我辞掉了工作，断绝了所有朋友，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而他，正一步步地，将我推入深渊。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心悸，

手抖，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我知道，我病了。病得很重。宋哲发泄完，又像往常一样，

走过来抱住我，声音瞬间变得温柔。“念念，对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压力太大了。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会一直爱你的。”糖衣炮弹。

我麻木地任由他抱着，心里一片死寂。直到那天深夜，我站在阳台上，

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忽然有了一种跳下去的冲动。那个念头，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我怕了。我还不想死。我颤抖着手，

用手机搜索了本市最好的心理诊疗中心。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衍默心理诊疗室——首席心理师：陆衍我看着那个名字，愣住了。陆衍。

这个被我埋在记忆最深处，早已蒙上厚厚灰尘的名字。我最终还是预约了。

走进那栋安静的、装修得极简又高级的写字楼，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

推开诊疗室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我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办公桌后的人。

“您好……”我的声音在发抖。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苏念小姐，请坐。”我的身体，瞬间僵住。这个声音……我猛地抬头，

撞进了一双深邃的、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里。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

气质清冷矜贵。他靠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十指交叉，

正用一种审视的、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我。那张脸，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变得轮廓分明，

成熟英挺，却依然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模样。是陆衍。是我那个三年前，被我用最伤人的话，

骂作“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穷鬼”，然后被我狠狠抛弃的，贫困生前男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转身就想逃。“苏念小姐，”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按照规定，初次问诊，不能中途离开。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危险的光芒。

他对我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职业性的微笑。“别怕，我是医生。”“我会慢慢‘治好’你。

”2我最终还是坐下了，僵硬得像一尊雕像。诊疗室里很安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为我的余生倒计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肥皂味。“那么，苏念小姐，

”陆衍拿起一支笔，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能说说你最近的困扰吗？

”他的语气，专业，冷静，疏离。仿佛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医生和病人，

而不是一对曾有过惨烈结局的旧情人。我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我该怎么说？

说我被现男友PUA到想***？而这个现男友，正是我当年为了他，

而抛弃陆衍的那个富二代？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我的沉默，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放下笔，抬起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般的磁性。“或者，我换个问法。

”“三年前，那个骄傲、自信，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苏念，去哪里了？”我的防线，

在他这句话下，瞬间崩溃。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我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

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是啊，那个苏念，去哪里了？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想起过她了。陆衍没有递给我纸巾，也没有出声安慰。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像一个冷酷的旁观者，看着一只蝴蝶，在蛛网中做着徒劳的挣扎。直到我哭得筋疲力尽，

他才缓缓开口。“看来，我们找到了第一个问题。”“自我认知丧失。”他在病历本上，

写下了这几个字。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我来说，是漫长的凌迟。他用最专业的口吻，

问着最诛心的问题。“你和现任男友宋哲，是怎么认识的？”“你当初选择他，是因为什么？

”“他为你做了什么，让你愿意放弃你的学业，你的朋友，你的一切？”每一个问题，

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血淋淋的过去。而那段过去里，主角，除了宋哲，还有他，

陆衍。我被迫回忆起，我是如何在一个社团活动上，对开着跑车的宋哲一见钟情。我是如何，

在享受着陆衍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同时，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宋哲昂贵的礼物。我是如何，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对撑着伞来接我下课的陆衍，说出那句最伤人的话。“陆衍，

我们分手吧。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起。你除了会读书，还有什么？我不想再跟着你，

过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贫穷的日子了。”我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全身都湿透了，

雨水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那么死死地看着我，然后转身，消失在了雨幕里。现在，风水轮流转。

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救我于水火的“神”。而我，成了跪在他脚边，

乞求怜悯的、可悲的病人。“治疗时间到了。”陆衍合上病历本，

声音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苏念小姐，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重度抑郁，

伴有严重的焦虑和自我否定倾向。需要长期的、系统的治疗。”我失魂落魄地站起身，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等一下。”他叫住我。他从抽屉里，

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递给我。“这是今天的‘作业’。”“从今天开始，

把你和宋哲的每一次对话，都录下来。不要让他发现。”“下次治疗时，带给我。

”我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冷光。

“因为，想要治好你的病，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你的‘病原体’。”“然后，精准地，

将它从你的世界里，清除出去。”3我握着那支冰冷的录音笔，像握着一颗定时炸弹，

回到了我和宋哲的“家”。那是一栋装修奢华的公寓，却让我感觉像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宋哲还没回来。我将录音笔藏在口袋里，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陆衍到底想干什么？

他让我录下这些，是真的为了治疗，还是……想收集什么证据，来报复我，报复宋哲？

我不敢想。但潜意识里，我却有一种莫名的、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我已经烂成这样了，

还能更糟吗？或许，把一切都交给那个看似危险的男人，反而是我唯一的出路。晚上，

宋哲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和香水味。他看到我，皱起了眉。“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不是让你换上我给你买的那条裙子吗？”“我……我不太舒服。”我小声说。“又不舒服？

”他的不耐烦立刻就上来了，“苏念，你一天到晚除了不舒服，还会干什么？我工作那么累，

回来还要看你这张丧气的脸！”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悄悄地，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对不起……”我低下头，习惯性地道歉。“对不起有什么用？”他走到我面前，

一把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衣帽间，“现在，立刻，把它换上！

我半个小时后要带你去参加一个酒会，别给我丢人！”那是一条深V领、露背的黑色吊带裙，

布料少得可怜。“我不想去……我今天真的很累。”我几乎是在哀求。“你累？我比你更累！

”他粗暴地将裙子甩在我脸上，“苏念，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我的耐心，

是有限度的。”他的眼神，冰冷又充满了威胁。我最终还是屈服了。我换上了那条裙子，

化上了精致的妆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他带去了那个觥筹交错的酒会。酒会上，

他把我介绍给他的生意伙伴们，言语间充满了炫耀。“这是我的女朋友，苏念。漂亮吧？

”然后，他会拍拍我的***，对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挤眉弄眼。“人也乖，特别听话。

”我就像一件被贴上标签的、昂贵的商品，被他展示，被他估价。而他，

则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属于主人的***。回到家，已经快要午夜。他喝了很多酒，

显得很兴奋。他把我压在墙上，急切地啃咬着我的嘴唇。

我闻到他身上混杂的酒气和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下意识地，

推开了他。他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怎么？嫌弃我？

”“我没有……我只是太累了。”我颤抖着说。“累？”他冷笑一声，一把撕开了我的裙子，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苏念，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没有我，

你连这个城市的房租都付不起！”“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那一晚，他用最粗暴的方式，

惩罚了我的“不听话”。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而那支录音笔，

就放在枕头下，将所有的、屈辱的声音，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第二次去见陆衍的时候，

我把录音笔交给了他，像一个交出犯罪证据的犯人。他插上耳机，当着我的面，平静地，

听完了那段不堪入耳的录音。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听的，

不是他前女友被另一个男人施暴的录音，而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直到他摘下耳机，

我才看到，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几乎要将一切都冻结的冰风暴。

但他很快就将那份情绪压了下去。他拿起笔，在我的病历本上，写下了几个字。

“病原体分析第一阶段：完成。”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声音依旧平静。“苏念小姐，

从录音里，我分析出了几个关键词。

”“‘丢人’、‘不懂事’、‘都是你的错’、‘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他通过不断地贬低你，否定你的价值，让你产生自我怀疑，从而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

”“这就是，典型的，PUA。”他将这个我一直模糊感知，却不敢承认的词，血淋淋地，

摆在了我的面前。“现在，我们来进行治疗的第二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

放在我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眼神空洞的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看到了吗？

”陆衍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这就是，你为了一个垃圾，

放弃了整个世界的下场。”4陆衍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的、那层薄如蝉翼的伪装。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第一次，

不是感到恐惧，而是感到一种刺骨的愤怒。是对宋哲的愤怒，也是对自己的愤怒。“现在，

跟着我念。”陆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催眠般的力量。“我，苏念，

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念。”他的声音，陡然加重。

“我……苏念……”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很好，我值得被爱。”“我……很好，我值得被爱。”“错的不是我，

是那个试图控制我、伤害我的人。”“错的不是我……”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哽咽了。眼泪，

再次模糊了视线。陆衍没有再逼我。他将镜子收了起来。“这是今天的治疗。回去以后，

每天，对着镜子，把这三句话，说十遍。”“这是我们夺回‘自我认知’的第一步。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诊疗室，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三句话。回到家，宋哲又出去了。

我走到那面巨大的、能照出全身的穿衣镜前。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昂贵衣裙，

却形容枯槁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我，苏念，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声音很小，

还在发抖。“我很好……我值得被爱。”“错的……不是我……”我说不下去了。我蹲下身，

抱着膝盖，痛哭失声。原来，承认自己没有错，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接下来的几次治疗，

陆衍都在用各种方式，对我进行“认知重塑”。他会让我回忆，在认识宋哲之前，

我是什么样子的。我喜欢画画，喜欢旅行，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吃路边摊。

我的专业课成绩很好，还得过奖学金。我曾经，

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女孩。他会分析我带来的那些录音，

像一个精准的拆弹专家，将宋哲语言里的那些“精神炸弹”，一颗一颗地，拆解给我看。

“你看，这里，他先是夸你漂亮，让你感到愉悦，然后，立刻就说‘可惜就是有点笨’。

这是典型的一褒一贬，让你像坐过山车一样，情绪被他牢牢掌控。”“还有这里，

他把你犯的一个小错，无限放大，上升到‘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做不好’的高度，

这是在摧毁你的自信心。”在他的引导下，我眼前的迷雾，被一层层地拨开。我开始看清，

宋哲那张英俊的、温柔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副丑陋的、操控人心的嘴脸。我的反抗，

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那天，宋哲又像往常一样，指着新闻里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

对我说：“你看人家，再看看你。女人啊，还是得靠男人。”放在以前，我只会沉默，

或者附和他。但那天，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觉得她很棒。女性的价值，

不需要通过男人来证明。”宋哲愣住了。他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我反驳他。他的脸色，

瞬间就沉了下来。“苏念，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乱嚼舌根了？”我的心，

漏了一拍。但我没有退缩。“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你的想法？”他冷笑一声，

“你的想法就是错的！你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女性价值’？

”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压。但这一次，他的话，像射在一块坚硬的盾牌上，

没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刺穿我。因为，我的心里，

已经有了一颗小小的、属于“自我”的种子。它正在，慢慢地，生根发芽。

我将这次小小的“胜利”，告诉了陆衍。他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很好。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但我却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类似于“欣慰”的情绪。那一刻，

我忽然有些恍惚。他，到底是想报复我，还是……真的，想治好我？或者，这两者，

对他来说，并不矛盾。将一个被别人毁掉的、属于自己的“作品”，亲手修复，

让它重新变得完美，甚至比以前更完美。这，或许才是，最高级的报复。5我的变化，

越来越明显。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宋哲言听计从。他让我穿暴露的衣服，我会拒绝。

他带我去那些无聊的酒会，我会找借口推辞。他再用那些贬低的话来打压我，我甚至可以，

冷静地，用陆衍教我的话术，反击回去。“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够好，

但这不代表我这个人一无是D价值。”“我尊重你的看法，但我保留我自己的意见。

”我的反抗，让宋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的愤怒。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激烈。他开始摔东西，开始对我大吼大叫，甚至有一次，扬起了手，想打我。

我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悲哀。我，

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每一次争吵过后，我都会躲进那个小小的诊疗室。

它成了我的避难所。而陆衍，则成了我唯一的、可以倾诉的对象。我会把我和宋哲的争吵，

当成一个“病例”，向他汇报。他会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地，为我分析。“他的愤怒，

来源于他对失控的恐惧。你越反抗，他就越焦虑。这证明，我们的治疗，起效了。

”他总是那么理智，那么专业。仿佛我们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医患关系。但他越是这样，

我就越是，看不透他。有一次，我和宋哲大吵了一架，跑了出来。外面下着大雨，我没带伞，

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我无处可去，鬼使神差地，跑到了他的诊疗室楼下。

我给他打了电话。“陆医生……我……”我的声音，带着哭腔。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

他只说了一个字。“等。”十分钟后，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我面前。

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我身上，那上面，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和好闻的檀木香。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拉着我冰冷的手，把我带进了他的车里。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我捧着咖啡，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情绪，终于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谢谢。”我低声说。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前方。“我不是在帮你。”他淡淡地说，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治疗成果’。我不希望它，因为一场雨，就前功尽弃。

”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陆医生。可我却在他那紧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发白的手上，

看到了他刻意压抑的情绪。车子，没有开往我家，也没有开往他的诊疗室。而是停在了，

我们大学旁边，那条熟悉的小吃街。雨已经停了。他下车，走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麻辣烫店。

那家店，是我们以前最喜欢去的。很快，他提着一个打包盒，走了回来。他把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我最喜欢吃的那些菜，一样都不少。甚至连我喜欢多加麻酱和醋的习惯，

他都还记得。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医生嘱咐病人按时吃饭，很正常。

”他打断我的话，语气生硬地，发动了车子。他把我送回了公寓楼下。临走前，他看着我，

忽然说了一句。“苏念。”“这个世界上，垃圾，是要被扔掉的。”“但珍宝，

只需要擦去灰尘，就会重新发光。”我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手里那碗还温热的麻辣烫，忽然变得，有千斤重。陆衍，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我，

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恨，是报复，还是……那场被我亲手熄灭的爱火，在灰烬之下，

还残存着，一丝未死的余温？**66宋哲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我的“不听话”，

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危机。他开始用更极端的方式，来试图重新掌控我。

他收走了我的银行卡，剪掉了我的电话卡，甚至在家里装了监控。他想把我，彻底地，

变成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苏念了。

在他剪掉我电话卡的那天下午，我平静地，收拾好了我所有的东西。东西不多，

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那些他给我买的名牌包包、衣服、首饰，我一样都没带。

我只带走了，属于我自己的，那几件旧衣服，和我的画板。我拉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

“宋哲，我们分手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轻松。

宋哲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疯狂的大笑。“分手？苏念，你跟我谈分手？你有什么资格？

”他像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我。“你身无分文，没有工作，没有朋友。离开我，

你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你现在是在跟我闹脾气，对不对？好，我给你机会。你现在，

跪下来，求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看着他那张自信又狂妄的脸，摇了摇头。

“宋哲，你错了。”“离开你，我才能，真正地活下去。”我没有再理会他的咆哮和威胁，

拉着行李箱，决绝地，走出了那扇门。外面，阳光正好。我眯起眼，

感觉自己像一个重获新生的囚犯。我无处可去。我用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

租了一间最便宜的地下室。环境很差，阴暗潮湿。但我却觉得，这里的空气，

都比那栋豪华公寓里的，要自由。我开始找工作。因为脱离社会太久，又没有工作经验，

我处处碰壁。最后，我只找到了一份在餐厅刷盘子的工作。很累，很辛苦。每天下班，

我的腰都直不起来，手上也磨出了茧子。但我的心里，却很踏实。因为，每一分钱，

都是我亲手挣来的。我没有再去找陆衍。我觉得，我已经“出院”了。剩下的路，我想，

自己走。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在平静和贫穷中，慢慢地，走上正轨。直到那天，

宋哲，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找到了我打工的餐厅。他开着他那辆骚包的跑车，

穿着一身名牌，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后厨洗碗的、满身油污的我。他的眼神里，

充满了鄙夷和一种病态的***。“苏念，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条狗一样。”“后悔了吗？

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跟我认个错，我以前说的话，还算数。”餐厅里所有的同事，

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们。我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手，平静地，看着他。“不后悔。

”我的回答，似乎激怒了他。“好，你有种！”他咬着牙，从钱包里，甩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扔在我脚下。“这些钱，够你刷一辈子盘子了吧？”“苏念，你给我记住。是我宋哲，

不要你了！是你这种女人，配不上我！”他用钱，来羞辱我，

来维护他那可怜的、被我挫败的自尊心。我看着地上的钱，没有动。我只是，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陆医生吗？”“我的‘病原体’，现在，出现了强烈的攻击性。

”“我认为，我们的治疗，需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一个，彻底清除它的阶段。

”**77陆衍来得很快。他依旧是那副精英模样，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神，

冷静得像冰。他的出现，让这家小小的餐厅，瞬间气场都变了。宋哲看到他，先是一愣，

随即，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警惕。男人的直觉，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你谁啊？

”陆衍没有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他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披在我那件满是油污的工作服上，

将我整个人，都裹了起来。然后，他蹲下身，将地上那些散落的钞票，一张一张地，

捡了起来。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捡的不是钱，而是垃圾。他将那沓钱，

走到宋哲面前，递给他。“我的病人，不喜欢别人用钱砸她。”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所以，请你，把你的垃圾，收回去。”“你的病人？

”宋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个医生？苏念，你竟然背着我去看心理医生？

”他好像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声音都高了八度。“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不对劲！

原来是有别的男人给你撑腰了！”“宋先生。”陆衍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可能需要搞清楚一件事。”“苏念小姐会来看心理医生，

不是因为她有病。”“而是因为，她遇到了，像你一样的，垃圾。”“你！

”宋哲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另外，”陆衍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