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我差点被拐走。自救时我用随手捡的带着铁锈的镰刀头弄断了男人子孙根，

但也挨了对方几板砖，伤了脑袋。痴痴傻傻，只记得家人的好。

医生说我也许能在某个特定时刻恢复记忆。回家后，奶奶总是试探着问：“傻妞，

还记得拐你的男人长什么样吗？”我用一双清澈的双眸回望：“谁拐我。”从此，

父母给了我很多爱，即便我抢了弟弟碗里的肉，抢了他的玩具，

不陪他玩捉迷藏……他们也只会劝阻弟弟：“贺光耀，她就是个傻子，你跟她计较什么。

”我力气很大，是家里的壮劳力，插秧、耕田、洒扫、挑粪……累活、苦活、脏活不挑，

农忙时还能给别人干活挣零用钱。可好景不长，很快弟弟长大了。终于，弟弟二十二岁那年，

在我吃苦耐劳帮助下，家里给他攒够了媳妇本。可有个傻子姐姐，无论多少次相亲都能黄掉。

家里人都绷不住了。妈妈对我又打又骂：“傻子怎么不去死。”爸爸和奶奶又开始嘀嘀咕咕，

打算找个更深的山将我便宜贱卖了。可为祖宗家业计，不管在哪儿，

聪明男人总想娶个能干媳妇光宗耀祖，傻子也不愿意接盘傻子，万一遗传呢。

于是他们悄悄商量着弄死我。……01妈妈烧了一锅浓稠的八宝粥。

奶奶毫不犹豫将农药倒入锅里搅匀，给我盛出一碗后还殷勤地吹凉：“傻妞，

这可是腊八节才能喝到的美味。”农药味道刺鼻，我却咧开嘴笑了：“好香。

”正打算屏息喝下去，村头和人闲聊打屁回来的爸爸却突然冲过来，

打翻了端到嘴边豁口粥碗。“你们疯了，杀了傻子也是要惩命的。

”“光耀有个杀人的妈妈和奶奶以后还怎么娶媳妇，老贺家还怎么传宗接代？

”瓷碗落地碎裂，里面的粥四溅，小院里的鸡听到声音飞奔过来也要啄米。

妈妈双眼通红想反驳，却不得不低头忙着赶鸡。奶奶耿脖叫嚣：“她是傻子，

凭什么我们给她惩命！”“再说，我和秀秀早就打算好了也抿一口，

等醒来就说是傻子用农药熬粥了，傻子才是罪魁祸首。”爸爸无奈叹气。“农药谁买的？

有没有留下记录。”“为什么这么大的药味，正常人还要喝且只抿一口，怎么掌握用量，

万一事后你们进医院不需要花钱？”“再说了，家里的钱可都算好了要给光耀娶媳妇。

”听到这里妈妈的理智终于回归。她问奶奶:“傻子喝没喝？”在不确定的情况下，

两人合力将我拖拽到厕所试图灌水稀释。“这样没用，得用泔水。

”爸爸收拾完地上的粥走进来建议，“实在不行就用小院菜地里沤的粪水。

”我痛哭流涕挣扎反抗。“看来，傻子也知道好歹。”奶奶瞥了我一眼，

清洗如厕的水滋了我一脸。妈妈气急，抄起马桶搋子劈头盖脸打砸。

打完我自己委屈坐在地上痛哭：“难道我要一直养着傻子？再这么下去她不得拖死我们，

为什么，傻子不去死！”02十二岁被拐走时，我曾经无限死亡。

灰头土脸滚落悬崖时我以为自己会死去，醒来手里却抓到一块锈迹斑斑的镰刀头。

男人找到我，生气我不听话不乖要当场办事，挣扎中我用锈刀碎片噶破了他子孙根。后来，

我知道了他是奶奶远方几乎没走动过的老光棍堂兄。

因为被搬砖拍到脑袋我晕晕乎乎抽搐倒地后，老男人打电话冲奶奶怒喊：“堂姐，退钱！

”“你必须得给我补偿，否则我就去派出所揭发……”晕倒前我以为奶奶会坐牢，

父母会痛哭流涕安慰我。可等我醒来，所有人都说：“贺瑶真是好福气，

被人贩子拐了还能碰到熟人回家。”他们说是奶奶的远房堂兄从拐子手中救下我。脑袋受伤，

我只是反应迟钝并没有傻，我想找机会告诉妈妈，是奶奶找远房亲戚拐卖我。

却不经意间听到她的嫌弃。“眼看贺瑶长大就能要彩礼钱了，

可被拐卖过以后还怎么找好婆家，咱以后怎么好意思向男方张口要钱。

”“她现在这副死样子，咱不仅得承你妈老亲戚的情，就是走在街上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还不如直接被人卖了或者死在外面，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为了活着我假装失忆，

假装被拍坏了脑袋。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但看诊的医生却说也许我能在某个特定时刻恢复记忆。我痴痴傻傻想要试探父母的爱，

抢弟弟碗里的肉，抢他心爱的玩具，甚至故意使坏作弄哭他。当着我的面，

父母会说：“光耀，让着姐姐。”背着人，他们又说：“好儿子，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我又想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不傻还有用，家里所有的活抢着干。

终于换来父母久违的笑容和满意。可奶奶担心作孽暴露，无数次试探我是否恢复记忆，

终于被爸爸知道了事情原委。我以为他会给我讨回公道，可却听到母慈子孝同流合污。“妈，

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不管是许配人还是卖进深山无非都是想弄钱，

你早说我找个靠谱的人就不会捅出这样的篓子。”当奶奶想趁我年岁青葱想再出手时，

他劝阻说：“赔给别人那么多钱，总得让傻子挣回来。”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一年，

我十二岁。我一步一回头，希望爸爸和妈妈会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到处寻找，会突然悔过。

可我从天亮走到天黑，磨磨蹭蹭走到县城汽车站，也没听到父母呼唤我的名字。

我低头拽着衣襟瑟瑟缩缩看见男人迅速就躲，也感觉所有看过来的目光都不怀好意。

我仔细观察偷听大人之间的谈话，进入售票大厅花光从家里偷出来的所有积蓄，

买了一张通往省城的车票却在临上车时被放暑假回家的表哥揪下车。“贺瑶，你去哪儿？

”说着，他狐疑的向车内望去。我被拐卖的事，家里所有亲戚都知道了。

他以为我又被人骗了出来，在司机不耐烦催促询问上不上车时，

他好心告诉对方：“这是我家还未成年的小妹妹，她脑子不好使。”司机上下扫视我，

“也对，出远门怎么可能两手空空呢。”说完这句话突然醒悟表哥话里暗藏的意思。

“真是的，脑子不好家里也不看紧点……”司机急急关了车门。后面嘟囔的话在车门关上后，

我再也没有听见。被表哥领回家后，我屈服了，也退学了。毕竟是傻子，还需要上什么学呢。

03我不得已开始出卖自己的力气，以期在这个家换得方寸栖息之地。

插秧、耕田、洒扫、挑粪……我不挑活，只是碰见人也不再喜欢打招呼说话。

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跟傻子聊天。父母很满意现状，到处宣扬***活多好，

多便宜多好用。他们也不再在饮食上克扣我。奶奶也很满意，

毕竟我能在农忙时去别家地里干活，能给家里挣钱。只是，父母怕我傻乎乎再被人骗走，

派了奶奶随监。这样的生活，我安稳的过了两年。十五岁时，我出落成了大姑娘，

除了常年干活双手粗糙、皮肤黑腻外，身形开始发育的凹凸有致。低头弯腰干活时，

总有不怀好意的男人目光叵测。但看到地头抽旱烟随监的奶奶，胆小的便将贼心咽进肚子里，

胆大的却会一点点试探。假装我身上有虫子，扑倒我趁机揩油。奶奶喊一声，对方解释一句。

大家尴尬笑呵呵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很快便有人效仿，还有人胆子更大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奶奶嘴里嚷嚷着不可以，可等对方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时，她那小眼睛却亮了。“只准摸，

不准动真刀真枪，我家傻丫头还是黄花大闺女，说不得以后能找个好婆家。”我心中一惊，

可扮演多年傻子的我几乎快要失去语言功能。挣扎，撕扯，扭打，

我痴痴哼哼半天只吐出一个字：“臭！”我也臭，心怀叵测的男人更臭。

但见了钱的奶奶敏捷地抄起地头的农具磕在我后脑勺上。那么精准，眼一黑我便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弟弟赶来给我和奶奶送饭，我不知道老太太为了钱会纵容对方到哪一步。我醒来时，

身边的土地里黏糊糊，脏兮兮腥臭得让人要呕吐，而贺光耀正和老太太争吵。“奶，

她再傻也是我姐！”“放心，只摸一摸不吃亏，你看李大伯今天给了38呢，

再说贺家以后都是你的，奶奶这是替你收钱呢。”“傻子而已，别人愿意摸咱应该高兴才对，

总不能每天让傻子在家里吃干饭，每天干活挣这点钱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攒够媳妇本。

”弟弟脸红脖子粗，“长大了我会自己挣媳妇钱。”“好孙子你放心，奶奶心里有谱，

大闺女才能给婆家要出好价格，不信你回家问问你爸妈同不同意奶奶这样做。

”我以为自己又得想办法逃离时，爸爸果断否决了奶奶的挣钱办法。“妈，你想什么呢，

万一真擦枪走火哭都来不及。”“再说，本来就是傻子，万一名声臭了以后还怎么许婆家，

还怎么要高价彩礼。”“还有摸一次才38块，瑶瑶多干一天农活挣得比这多。

”听了爸爸的话，我思维也陷入了怪圈。或许真被奶奶一棍敲傻了，

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多干活多挣钱就能换来清白。我越发拼命的找活干，

刻意让自己全身脏兮兮，但却知道每天四处溜达找活计。因为工钱少，

只知低头干活从不偷奸耍滑，喜欢用我的人家络绎不绝。

04爸爸和妈妈因为每天可以点现钱，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落下过，

还会和蔼的在饭桌上鼓励我多吃点。“多吃点，干活才有力气。

”我开始贪恋有父母关心的温暖，贪恋弟弟的维护。我把自己束缚在脏兮兮的外壳里，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破茧成蝶。贺光耀十八岁时，我二十一。过去的事渐渐没人再提。

我不再靠老天爷的自然降雨清洗，妈妈破天荒提出要我用香喷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紧接着托人张罗着给我相看人家。我暗暗说服自己，等真嫁了人就告诉另一半自己不是傻子，

然后再努力和父母、弟弟小心翼翼维持现状。这是我能想象和渴望的最好人生了。一开始，

确实有很多人家愿意相看，可父母要的彩礼太高了，还一点陪嫁没有。本村不行，

邻近的外村也不成。四年间，我能够相亲的对象离家越来越远，坐在我对面的人越来越老，

身份也越来越复杂，鳏夫、瘸子、聋子……我失去了对爱情的憧憬，即便是这样的人家，

听到父母脱口而出的巨额彩礼，也都打了退堂鼓。正常人不想花大价钱买个傻子媳妇，

傻子家也不想花大价钱娶个傻子再造一窝傻子。熬到弟弟二十二岁时，我二十五了。

在我勤劳的帮助下，家里终于给弟弟攒够了媳妇本。嫁不出去，

也挣不到彩礼钱的我便成了贺家最多余和拖累的那个。奶奶第一个绷不住，

指桑骂槐说我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傻子要我贺家绝后，天下的拐子都去哪儿了，

怎么没人半夜溜进家里绑了她。”妈妈也开始偷偷摸摸打听方圆百里有谁被骗去妙瓦底，

她用手机查询查询怎么联系托，还用QQ号加了很多陌生人。我默默流泪，

也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了。只是没等我想方设法攒够离开家的费用，

奶奶和妈妈就明目张胆的熬农药粥给我喝。看着她们端来放了农药的八宝粥，

看着她们殷切期盼的目光，我当时就决定眼一闭一屏气的喝下去。我能来到这个世界，

是贺家给了我生的机会，现在就当还完了所有的恩情。

而死前能帮弟弟拉走两个无法无天的坏胚长辈，就算是给未来弟媳的见面礼。

可爸爸却赶了回来。他怕事情败露，奶奶和妈妈犯下故意杀人犯罪，

怕弟弟有两个罪犯长辈名声不好听再也娶不到媳妇。怕我死在家里，灌我喝下泔水、粪水，

直到我吐的胆汁快要呕出来。爸爸、妈妈、奶奶才长舒一口气。可我的存在终究是阻碍。

弟弟贺光耀打工回来的间隙试图劝说：“爸、妈，奶，我还年轻，娶媳妇的事不急，

等几年总能碰到合适的。”他们当面笑眯眯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