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晞慢慢悠悠地晃到人群外围，嘴里叼着一袋牛奶，正眯着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
她对自己在几班毫不在意，反正有位置坐着学就行了。
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很快在高二一班的名单上看见了自己，视线再往上，一个名字跳进眼里-----凌寒。
哦，就是那个转校生，传说中的年级第一。
沈未晞挑了一下眉，脑子里想象出一个清晰的画面：永远在第一排，永远在刷题，永远面无表情，领奖时步伐都像在用尺子量过的。
有点意思。
她吸完最后一口牛奶，将包装袋精准的投进远处的垃圾桶里，转身朝着新教室走去。
教室里己经坐满大半的人，喧哗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沈未晞的目光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那个身影。
凌寒坐在靠窗第西排的位置，一个既不冒尖也不落后的位置。
她还是考试那天的模样。
崭新的校服，连袖口的折痕都清晰可见。
她正低头看着一本厚的吓人的书。
封面上是《普通逻辑学》。
周围的吵嚷彷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我滴个乖乖，这就是妈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吗。
沈未晞往前走去，你说巧不巧。
就在她旁边。
沈未晞拉开椅子坐下，书包随意塞进桌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凌寒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极轻微地蹙了下眉，但依旧没有抬头。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文具盒往远离沈未晞的方向挪了大概一厘米。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沈未晞的眼睛。
她心里觉得好笑，故意又晃了一下桌子。
这次，凌寒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凤眼，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清冷的平静，像结冰的湖面。
“你的桌子，”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平首，没有起伏，“影响到我了。”
沈未晞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她笑起来，带着点故意的散漫：“不好意思啊，同学。
这桌子好像有点不稳。”
凌寒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分析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和潜在意图。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重新低下了头，只是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外侧倾了倾，试图最大化物理距离。
沈未晞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台人形扫描仪从里到外分析了一遍。
这体验。
新鲜。
爽。
上课铃响，班主任简短讲话，“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张凤清，高二一班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大家一起共同进步。”
“完了完了，怎么是这个女魔头教我们啊，年级主任还不够吗，现在还来当班主任，真是造孽啊。”
“你就别抱怨了。”
林月悄悄地顺着张凤清那边指过去，“你看，小张年纪轻轻的就当了主任，现在又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她暑假刚烫的***浪呀，估计没几天就会被气炸。”
林月压着声音，很努力地捧着肚子笑。
奈何还是被班主任看见了。
“林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底下悄悄说了些什么。”
“***，女魔头怎么听见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坐在第二排的。”
一段小插曲，又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沈未晞看向一旁的同桌，像个木头墩子，她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事。
那她在意什么？
、沈未晞想起一句话，“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第二节课自习课。
写到一半，沈未晞的自动铅笔没芯了。
她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同桌，小声问：“哎，新同桌。
借根笔芯？”
凌寒再次从题海中抬起头，看了看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排列整齐的备用笔芯，冷静地回答：“根据市场价格，一根0.5mm的HB笔芯价值约0.3元。
你是现金支付还是转账？”
沈未晞：“……”她彻底被这操作惊呆了。
看着凌寒那张无比认真的脸，她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憋住，从自己笔袋里胡乱摸出一根按动笔：“没事了，我找到了。”
凌寒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商业谈判回避，继续埋头书写。
下课***响了。
凌寒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座位，去了厕所。
沈未晞交完作业回来，看着旁边己经空了的、整理得仿佛没人坐过的位置，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看到凌寒的桌角贴着一张小小的、打印出来的日程表。
上面密密麻麻规划好了课间十分钟的用途：补笔记、预习、喝水、去卫生间…精确到分。
真是个…活得像AI一样的人啊。
沈未晞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觉得讨厌，反而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心。
这台“精密仪器”的内部。
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她会有烦恼吗？
会笑吗？
会因为什么事而打破她那套严格的规则吗？
沈未晞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用来记录灵感的皮质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新班级。
新同桌。
名字：凌寒。
物种：疑似人类高性能学习机。
特征：绝对理性，秩序癖，洁癖，强迫症，社交功能障碍（存疑），帅气？
漂亮 。
观察结论：像一座封冻的冰山，引人想去敲一敲，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
她合上笔记本，嘴角弯起一个兴致盎然的弧度。
高二生活，看来不会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