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周建军,在和我结婚前一晚,
和我家的知青表妹白雪滚在了一起。两人衣衫不整地跪在我面前,白雪哭得梨花带雨。
“巧珍姐,是我鬼迷心窍,你打我骂我吧!建军哥的前途不能毁了啊!”周建军皱着眉,
一脸不耐烦地拽住她,“哭什么!大不了我负责,以后让她跟你一起过日子!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识抬举的麻烦。上一世,我捏着鼻子认了。结果,
他进城后就把我和孩子抛在村里,和白雪在城里双宿双飞。我儿子高烧没钱治,
活活烧成了傻子,我也被他们活活拖死。再睁眼,回到这个屈辱的清晨。我没哭也没闹,
只是平静地把我妈准备好的嫁妆——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从屋里推了出来。
“砰”的一声,当着全村人的面,我把缝纫机推下了门前的土坡。“周建军,这婚,
我不结了!”“还有你白雪,既然这么喜欢捡破烂,那这个男人,你拿走!”所有人都傻了。
01“陈巧珍,你疯了!”周建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上来,
看着下面摔得七零八落的缝纫机,眼睛都红了。那可是蝴蝶牌的缝纫机,
花了他家整整一百五十块钱的彩礼买的,整个红星村独一份!他指着我的鼻子,
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发什么疯?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至于吗?”小事?
我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心底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轻描淡写。
“不就是没忍住吗?男人都会犯的错。白雪一个城里姑娘,都愿意给你做小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我忍了。我顶着全村人的指指点点嫁给了他,
第二天他就回了城里的大学。我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爹娘,怀着孕下地干活,
给他寄土特产和省下来的钱。可我等来了什么?等来了他和白雪在城里早就住在一起的消息。
等来了我儿子发高烧,我跪着求他爹娘给钱,他们却说钱都寄给周建军了,让我自己想办法。
最后,我抱着烧坏脑子的儿子,在那个寒冷的冬夜,一点点地没了呼吸。那种刺骨的绝望,
我不会再尝第二次。“周建军,小事?”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在我家里,
睡了我表妹,现在跟我说是小事?”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
钉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看热闹的邻居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天呐,
建军这孩子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还是在巧珍家里……这不等于指着人鼻子骂吗?”“白雪不是城里来的知青吗?
看着挺单纯的,原来是这种人……”白雪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猛地扑过来,
抱住我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巧珍姐,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
是我不要脸!我没脸活了!”说着,她挣脱开我,一头就要朝院子里的石磨撞过去。
经典的戏码,又上演了。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寻死觅活的把戏吓住了,心一软,
就答应了周建军的荒唐要求。可这一次,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砰!”一声闷响,
却是周建军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了回来,白雪的额头撞在了他的胸口。“雪儿,你干什么傻事!
”周建军心疼地抱着她,转头对我怒目而视,“陈巧珍,你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气笑了。“周建M,搞清楚,现在是你们逼我。”我上前一步,
掰开他护着白雪的手,直视着白雪那双闪烁着得意的眼睛。“想死是吧?可以啊。
”我转身回屋,从灶台下摸出了一瓶东西,拍在了她面前。“撞墙多疼啊,万一没死成,
毁了容,你还怎么勾引男人?”“这个,敌敌畏,咱们村去年王大婶就是喝这个走的,
一口下去,保证利索,还没痛苦。”我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来,
喝吧,我亲自给你送行。”白雪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农药瓶,
吓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忘了。02“巧珍!你干啥呀!”我妈吓得魂飞魄散,
冲过来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农药瓶。“你这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爸也黑着脸,手里的烟杆抖个不停,显然是被我的举动惊着了。
周建军更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陈巧珍,
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爸,妈。我没有想不开,
我清醒得很。”“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这位白雪同志,到底是真的想死,
还是只想拿死来逼我。”我的目光落在白雪身上,她此刻正缩在周建军怀里,瑟瑟发抖,
哪里还有半点寻死觅活的决绝。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不是傻子,看到这情形,
风向立刻就变了。“我就说嘛,真想死的人哪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啧啧,
这城里来的姑娘,心眼子就是多。”“可怜巧珍了,摊上这么一家子,婚事都给搅黄了。
”周建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了。他咬了咬牙,放开白雪,
走到我面前,语气软了下来。“巧珍,我知道你委屈。这样,我们家的彩礼,
那一百五十块钱,我不要了,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你看行吗?”“只要你今天不把事情闹大,
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这话听着真耳熟。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他对我好,就是把我当牛做马,榨干我最后一滴血。“不必了。”我淡淡地开口,
“你的补偿我受不起。周建军,我们完了。”“你!”他没想到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竟然还这么不给面子。“陈巧珍,你别给脸不要脸!退婚?你一个被人退了婚的女人,
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谁还敢要你?”他恼羞成怒,露出了真面目。“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瞥了他一眼,“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比守着你这个烂人强。”说完,我不再看他,
而是转向我爸妈。“爸,妈,女儿不孝,让你们跟着丢人了。但这婚,我今天退定了!
谁劝都没用!”我爸猛吸了一口烟,半晌,才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沉声说:“这事儿,
是周家不地道。我陈家的闺女,不能这么白白被人欺负!”我妈虽然还在抹眼泪,
但也站到了我身边,显然是支持我的决定。周建军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我们家态度这么坚决。
这要是真退了婚,他背上一个“品行不端”的名声,以后在单位里还怎么抬头?就在这时,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人群外传来。“周家的,既然是你家小子犯了错,就该有个态度。
一百五十块钱就想把这事儿揭过去,想得也太美了。”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江毅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挺拔,
只是那条伤腿让他走起路来有些不便。江毅是村里的“名人”,不是因为他当过兵,
而是因为他是个瘸子,二十五了还没娶上媳妇。上一世,在我最难的时候,
是他偷偷给我家送过几次粗粮,还帮我把高烧的儿子连夜送到镇上医院。
虽然最后儿子还是没救回来,但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没想到,这一世,
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竟然还是他。03周建军看到江毅,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江瘸子,这里有你什么事?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插嘴?”江毅没理他,只是看着我爸,
平静地说:“陈叔,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周建军是大学生,以后是要吃国家粮的,
最重名声。他要是敢赖,咱们就去公社,去县里,去他学校,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看看到底谁占理。”这话一出,周建军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八十年代,
大学生的名额何其珍贵,学校对学生的品德要求极高。要是这丑事捅到学校去,轻则处分,
重则开除学籍。他赌的就是我们农村人胆小怕事,不敢把事情闹大。可他千算万算,
没算到会蹦出个江毅。我爸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被江毅这么一点拨,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他们周家不是牛吗?不是仗着儿子是大学生就为所欲为吗?那就去他们最怕的地方闹!
“对!江小子说得对!”我爸一拍大腿,“周建军,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
我们就去你学校找领导!”“别!叔!”周建军是真的怕了,他连忙上前拉住我爸,
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话好好说,别冲动。”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白雪,
此刻也怯生生地开口了:“叔,婶,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建军哥,要罚就罚我吧。
”她又开始演戏了。我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罚你?怎么罚?让你从我家滚出去吗?
”白雪的脸僵了一下,眼泪又涌了上来:“巧珍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一个孤女,
无依无靠,我能去哪儿啊……”她这话是说给周围人听的,想博取同情。可惜,
刚才她假装撞墙那一出,已经把大家的同情心败光了。“你去哪儿我管不着。”我打断她,
“当初是我妈看你可怜,才让你住进我们家,给你吃给你穿,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结果呢,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白雪,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我……”白雪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还有,”我转向周建军,“想私了也行。第一,退还全部彩礼,一百五十块,一分不能少。
第二,另外再赔偿我们家五十块钱,作为我的名誉损失费。第三,你和白雪,立刻、马上,
从我家滚出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二百块?!”周建军跳了起来,
“你怎么不去抢!”要知道,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二百块,
对他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抢?”我嗤笑,“我这是明码标价。你的前途,
你和这个女人的‘爱情’,难道连二百块钱都不值吗?”“你要是觉得贵,也行。
那我们现在就去公社,慢慢聊。”我作势就要拉着我爸往外走。“等等!”周建军急了,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知道,今天这钱,他不出也得出。
比起被学校开除,二百块钱虽然肉疼,但至少还能保住前途。“好,我给!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但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你得给我点时间。”“可以。
”我点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是看不到钱,后果自负。
”周建军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江毅,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他拉起还在抽泣的白雪,
灰溜溜地走了。一场闹剧,总算收场了。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
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江毅。我妈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又开始掉眼泪:“巧珍啊,
这婚事黄了,你以后可咋办啊……”我扶住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妈,别担心,
好日子在后头呢。”说完,我走到江毅面前,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江毅哥,今天,
谢谢你。”江毅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我的目光,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不用。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说完,他便拄着木棍,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有些萧瑟的背影,
心里暗暗发誓。江毅哥,这一世,我不仅要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也绝不会再让你像上一世那样,孤独终老。04周建军的效率很高,不到三天,
就把二百块钱送来了。钱是周建军他妈送来的,那个上一世把我当牲口使唤的恶婆婆。
她把一卷被手帕包得紧紧的毛票、零钱拍在桌上,三角眼吊着,阴阳怪气地说:“陈巧珍,
你可真有本事,把我们周家几十年的积蓄都给掏空了。拿着这些钱,
我看你以后能不能买个好人家!”我连眼皮都懒得抬,慢悠悠地把钱数了一遍,
确定一分不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钱货两清,以后咱们两家,婚丧嫁娶,再不相干。
”“你!”周母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我骂了句“丧门星”,才气冲冲地走了。
我妈担忧地看着我:“巧珍,这下把周家得罪死了,他们不会在村里说你坏话吧?”“妈,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我把那二百块钱小心地收好。这笔钱,就是我逆天改命的启动资金。八十年代初,
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很多人还抱着铁饭碗的思想,对“做生意”这种事嗤之以鼻,
认为是投机倒把。但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做吃食生意。
我们村后面有座山,山上有不少野生的山楂和板栗。上一世,我为了给城里的周建军解馋,
学了一手做糖葫芦和糖炒栗子的好手艺。现在镇上的供销社东西死贵,样式也少。
我要是能把这两样东西做出来,推到镇上去卖,肯定能赚钱。说干就干。
我跟爸妈说了我的想法,他们一开始都不同意,觉得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做生意,
太丢人。“巧珍,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让你去干那个……咱安安分分在家待着,
过两年,爸再给你踅摸个好人家。”我爸皱着眉说。“爸,我不想再嫁人了。”我态度坚决,
“我想靠自己的手,挣钱,盖新房,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难道靠自己本事吃饭,也丢人吗?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我爸妈最终还是妥协了。第二天,我就背着背篓上了山。山路不好走,
但我心里有盼头,一点也不觉得累。正当我摘山楂摘得起劲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惕地回头,就看见江毅背着一个更大的背篓,
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我,似乎也愣了一下。“你……也来摘山楂?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气氛有点尴尬,我俩谁也没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摘着自己的。过了一会儿,我为了够一个长在高处的山楂枝,脚下一滑,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是江毅。他的手掌很宽大,很粗糙,
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小心点。”他松开手,声音依旧是闷闷的。“谢谢你,江毅哥。
”我站稳后,真心实意地道谢。他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我脚下那块湿滑的青苔,
然后默默地把他的位置让给了我,自己走到了更难走的地方去。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默默地用行动表达着他的善意。下山的时候,我的背篓已经装满了,沉甸甸的。
江毅看我背得吃力,二话不说,就把我的背篓接了过去,和他自己的那个一起,